第7章 趙家的決斷

月華如水，靜靜流淌在趙家宅邸的琉璃瓦上。

已是子夜時分，府內多數院落早已熄了燈火，唯獨正堂依舊燭火通明。八盞青銅蟠螭燈將廳內照得亮如白晝，卻照不散瀰漫在空氣中的凝重。

\"豈有此理！\"趙德明猛地一拍案几，上等的紫檀木應聲裂開一道寸許寬的縫隙，案上的青玉茶盞被震得叮噹作響，\"區區一個煉氣小輩，竟敢屢次三番折辱我趙家！這次連趙昆他們都...\"

他氣得渾身發抖，花白的鬍鬚不住顫動，額角青筋暴起。作為趙家執法長老，他向來以雷霆手段著稱，何曾受過這等窩囊氣。記得三年前，有個不長眼的散修不過是在坊市衝撞了趙家子弟，就被他廢去修為，掛在山門前示眾三日。

廳內眾人噤若寒蟬，幾個年輕子弟更是將頭埋得極低，連大氣都不敢出。唯有坐在上首的家主趙元明依舊神色平靜，他緩緩摩挲著手中的羊脂玉如意，目光深邃如潭，彷彿在思索著什麼。

\"二弟稍安勿躁。\"趙元明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特的穿透力，讓躁動的眾人頓時安靜下來，\"此事，沒那麼簡單。\"

他抬眼看向跪在堂下的趙昆，語氣平和得令人心驚：\"你將當時的情形，原原本本再說一遍，不要遺漏任何細節。\"

趙昆臉色蒼白如紙，身上還帶著雷霆灼傷的焦黑痕跡。他伏在地上，聲音顫抖得幾乎不成調：\"回家主，那陳觀...他抬手間便招來四道天雷，我等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那雷霆中...有金色符文流轉，絕非尋常雷法...\"

\"金色符文？\"趙元明眼中精光一閃，指尖在玉如意上輕輕叩擊，\"繼續說。\"

\"而且...那雷霆中蘊含著一股...一股審判之意。\"趙昆回憶起來仍心有餘悸，手指不自覺地抓緊衣襟，\"彷彿...彷彿是天罰一般，讓人生不出反抗之心...\"

廳內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幾個長老交換著驚疑不定的眼神。

一直沉默的大長老趙文謙忽然開口，聲音沙啞：\"天罰...莫非此子得了什麼上古傳承？我記得祖籍中記載，三千年前的'天刑真人'便能引動天雷...\"

\"不可能！\"趙德明猛地站起，衣袖帶起一陣勁風，\"定是用了什麼邪門法寶！大哥，讓我帶人前去，定要將那小子碎屍萬段！\"

趙元明緩緩搖頭，目光掃過在場眾人，最終落在窗外朦朧的月色上：\"明日就是與王、李兩家爭奪玄雲洞天的日子，此時抽調人手，不妥。\"

\"可是...\"趙德明還要再說。

\"德明。\"趙元明語氣轉冷，手中的玉如意輕輕一頓，\"玄雲洞天關係我趙家未來三十年興衰，不容有失。你可知道，為了這次爭奪，我們準備了多久？\"

他站起身，踱步到窗前。月光灑在他沉穩的面容上，映出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睛。窗外，一株老梅的枝影在月色中輕輕搖曳。

\"能夠引動天雷之力，此子背後定有倚仗。\"趙元明的聲音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清晰，\"在查明底細之前，不宜輕舉妄動。\"

趙德明急道：\"難道就這麼算了？我趙家的臉面...\"

\"臉面？\"趙元明轉身，目光如電，\"與家族存亡相比，臉面算什麼？德明，你執掌刑堂多年，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他走回主位，重新坐下，指尖輕輕敲擊著扶手：\"傳我令，備一千靈石，派趙福去將人贖回來。\"

\"一千靈石？\"趙德明失聲叫道，\"這豈不是示弱？若是傳出去...\"

\"示弱？\"趙元明嘴角泛起一絲冷笑，\"能屈能伸，方為丈夫。待玄雲洞天之事了結，再慢慢計較不遲。\"

他看向一直沉默的趙文謙：\"文謙，你怎麼看？\"

趙文謙捋著長鬚，沉吟良久，才緩緩開口：\"家主深謀遠慮。那陳觀能在短時間內從煉氣三層躍升至九層，又得神秘雷法，背後定有高人。此時與其硬拼，確實不明智。只是...\"

他頓了頓，繼續道：\"這一千靈石，是否太多？五百靈石足以。\"

趙元明搖頭：\"既然要示弱，就要做得像樣。一千靈石，正好顯示我趙家的'誠意'。\"

趙德明張了張嘴，最終頹然坐下，抓起案上的冷茶一飲而盡。

次日清晨，天色微明。趙家大管事趙福帶著兩個隨從，抬著沉甸甸的靈石箱子，來到了黑風隘口。

晨霧尚未散盡，隘口在薄霧中若隱若現。趙福整了整衣冠，深吸一口氣，這才揚聲喊道：\"陳觀小友可在？\"

他的聲音在山谷間迴盪，驚起幾隻早起的山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