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礦洞深處的“安全線”

東麓靈田的變革，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漣漪悄然擴散。當“標準畝產”與“餘糧歸己”的訊息，隨著往來弟子的口耳相傳，飄進黑黢黢的礦洞時，帶來的是一種近乎不真實的震動。

“聽說了嗎？東邊靈田那邊，陳執事定了新規矩，多打的靈谷，能自己留著！”

“真的假的？宗門能答應？”

“千真萬確！老王頭都換到丹藥寄回家了！”

“要是咱們這兒也能……”

竊竊私語在幽深的坑道里迴盪，旋即被監工粗魯的呵斥打斷：“嚼什麼舌根！幹活！完不成今天的靈礦份額，功勞點扣光！”

希望的火苗，在礦洞特有的潮溼與黑暗中，顯得格外微弱，卻並未熄滅。

執法峰值房內，陳觀面前攤開著那摞馬奎交辦的礦洞事故舊卷。與靈田的記錄如出一轍，滿紙皆是“疑似結構不穩”、“支護不力”、“巖體異常”等模糊字眼。

他合上卷宗，指尖在冰冷的規鎖上輕輕摩挲。文字上的含糊，意味著執行時的隨意，更是人命關天的隱患。

他起身，決定親自去現下仍在開採的礦洞看看。與其在故紙堆裡推斷當年的險況，不如直面可能存在的風險。

青雲宗的“沉鐵礦洞”深入山腹，入口處還能見到天光，越往深處，便只剩下石壁上鑲嵌的螢石散發出的慘淡光芒，空氣混濁，瀰漫著岩石粉末和汗水的味道。

礦鎬敲擊巖壁的單調回聲，與監工時不時的催促叱罵交織，構成此地永恆的基調。

陳觀收斂氣息，青袍在昏暗的光線下並不顯眼。他沿著主坑道深入，神識如水銀瀉地，細緻感知著周圍巖體的靈力波動與結構穩定性。

在一處新開鑿的支脈盡頭，他停下了腳步。

幾名礦工弟子正圍著一處巖壁，面露難色。一個年輕弟子手中捧著一個老舊羅盤，羅盤指標正微微震顫，指向一片看似與周圍無異的巖壁。

“阿石，怎麼樣？”一個年紀稍長的礦工低聲問，聲音裡帶著緊張。

被稱作阿石的年輕弟子嚥了口唾沫，聲音發乾：“劉叔，羅盤……指標不穩，這裡靈力流動很亂，怕是……有暗裂……”

“怕什麼怕！”監工李魁粗啞的聲音從後面傳來，他身材高大，臉上有一道疤，在螢光下顯得格外猙獰，“一塊破羅盤能頂什麼用？我說沒事就沒事！趕緊的，把這層礦石採下來，耽誤了火房用度，你們擔待得起嗎？”

“李……李師兄，”阿石壯著膽子，舉起羅盤，“您看，這指標抖得厲害，按照以往的經驗，這種地方最容易……”

“經驗？”李魁嗤笑一聲，打斷他，一把奪過羅盤，隨手丟在一邊的礦石堆上，發出哐噹一聲，“老子在礦洞裡爬了十幾年，什麼沒見過？靠的是這個！”

他拍了拍自己結實的臂膀，又指著自己的眼睛，“和這個！趕緊動手！”

阿石和幾名礦工面面相覷，臉上寫滿了恐懼與掙扎。

就在這時，一道平靜的聲音自身後響起：“以往的經驗，可曾記錄在冊？因‘經驗’判斷失誤，導致的事故，卷宗裡記載了七起，傷亡共計十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