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琅嬛曲

第99章 誰是兇手?

這是李白第二次踏入大明宮中,依舊是巍峨壯闊的九重宮闕,然而李白心中再也沒有了第一次來時那種滿心歡喜看熱鬧的心情,面色冷峻的禁衛片刻也不敢鬆懈,賀蘭公子說此人正是意圖謀害太平公主之人。

李白穿著囚服,被鐵鏈鎖在囚車裡,索性什麼也不想。正在這時,一隻淡青色的小鳥飛到他的身前,朝著他秋咪秋咪了兩聲。然後跳上他的肩頭,對著他的耳畔又嘰嘰喳喳了一陣。

守衛賀蘭敏之看到小鳥,正要抽刀刺上去,那隻小鳥卻靈活地避開,撲騰著翅膀飛遠了。

賀蘭敏之本是敏銳之人,卻也並沒有察覺,李白的神色一下子鎮定了。

“李白,你還真是好福氣,如你這般犯了重罪的,當關押進天牢嚴刑拷打再審,審問之時早就只剩下了半條命,可你犯下如此滔天重罪,皇后娘娘要親自審問。若是把你打得血肉模糊的再弄過去,恐怕汙了皇后娘娘的耳目,倒是讓你少受了皮肉之苦。”

李白垂著頭,神色極為安靜。

賀蘭敏之的臉上怒意更盛:“太平公主殿下可是二聖的心頭肉,即便你現在不受刑,到了皇后娘娘面前受審,待到落實了你的罪名,三千六百刀的凌遲,會讓你生不如死!”

李白抬起頭,望了賀蘭敏之一會兒:“我沒有做過,便是問心無愧,皇后娘娘聖明,自然會明察。”

威嚴富麗的紫宸殿,皇后武媚娘端坐殿閣內。太平公主穿著一件繡著鸞鳳和石榴花紋的六福湘水裙坐在武媚娘身側,臉上滿是小女兒的嬌態:“事情就是這樣了,那個蕭美娘正要再次襲擊女兒之時,反而是這個李白及時出現救了女兒。”

武后略一沉吟:“監守自盜,蠱惑人心也是常有的把戲。”

說話之間,李白便已經到了殿上,朝著武皇后和太平公主規規矩矩地參拜,一字一句清晰而平穩:“草民李白見過皇后娘娘,願皇后娘娘福壽康寧。”

他話音未落,賀蘭敏之便冷聲一笑:“分明就是個為奴為僕的賤籍雜役,有什麼資格自稱草民。”

“抬起頭來。”武媚孃的聲音並不高,卻充滿了威嚴。李白依言抬頭,卻低垂著眼眸,不敢直視皇后。

李白平穩得體的舉止落入武后眼中,她倒是沒想到李白身為一個雜役,舉手投足之間卻頗為雅緻,心裡不免存了些疑問,揮揮手吩咐一旁的侍女,吩咐了幾句。

“到了孤的面前,說實話是你唯一,也是最為聰明的選擇。”武后的聲音從高處落下,“可是庶人梟氏陰魂不散,用了什麼秘法蠱惑於你,讓你為她所驅遣,用傀儡之術謀害公主是麼?”

“小人確有一些機緣,見到了蕭淑……蕭氏的殘魂,只是小人不過是個普通人,絲毫不通道法,怎能為蕭氏所驅遣。至於加害公主之事,那更是與小人無關啊。”

“你這賊人,還敢強辯。”賀蘭敏之見李白果真拒不承認,不由得怒上心頭,正欲用刀鞘砸上去。

“敏之!”武后的聲音端肅,賀蘭敏之慌忙住了手。

李白一雙抬眸望著賀蘭敏之,眼中並無懼色,聲音裡帶著一點譏誚:“賀蘭公子,你如此咄咄相逼,可是李某明明是因為你的介紹,才去往玉清道館服侍太平公主的,若你堅持說李某就是謀害太平公主之人,那你賀蘭公子又如何能夠脫得了干係!”

賀蘭敏之神色一凝,隨即又滿面怒容:“沒想到你表面老實巴交,竟也學得如此伶牙俐齒,本公子正是被你這老實巴交的樣子蠱惑了,才會將你這賊人引狼入室,本公子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賀蘭敏之跪下,又將那一日李白不顧玉清道觀的禁令,將一隻黑貓帶入觀中,而那隻黑貓又變作了蕭氏庶人的模樣,將同為蘭陵蕭氏,在玉清道觀帶髮修行的蕭美娘嚇得瘋了,然後蕭美娘便受了蠱惑,前來刺殺太平公主。

李白在心中冷聲一笑,賀蘭敏之將黑貓之事事無鉅細地講出來,卻獨獨略過了自己與蕭美娘在道觀的僻靜處行魚水之歡的那一節。

李白搖頭嘆息了一聲,賀蘭敏之素來流連花叢倒是無妨,蕭美娘卻是個世家出身的女子,自己若是說出來,豈不是毀她清譽。

一念及此,李白索性閉上了嘴。

見李白一言不發,賀蘭敏之更是得意,揮揮手令人將證據帶上來。幾個守衛依言而去,不多時抬上來的,卻是另一個“李白。”

他雖然還保留著李白的形貌,卻變成了一堆亂七八糟的皮革和木屑。

賀蘭敏之朝著皇后拱手,一字一句言之鑿鑿:“皇后娘娘請看,臣發現了李白乃是此案真兇,本已經抓住了他,誰知他以一個木傀儡騙過了守衛,竟讓他給逃了出來。”

“哦?如果不是你,那一晚你又如何知道將會有人要行刺太平公主,什麼衝上去救人,不正是你妄圖混淆視聽的詭計麼?”

賀蘭敏之一字一句言之鑿鑿,他說著,竟直挺挺跪下:“皇后娘娘,此人心機深沉慣會偽裝,與蕭氏的陰魂沆瀣一氣,臣請求,立刻判處這個卑賤的雜役凌遲之刑。”

賀蘭敏之言語激烈,極具有煽動力,武后望著李白的神情已經愈發嚴厲,李白只覺得周身一片冰涼,心幾乎要跳出了腔子,賀蘭敏之的說辭幾乎全部屬實,他已經無從辯白,只怕下一秒,皇后便會聽從賀蘭敏之所請,令人將他押到刑場,用最最酷烈的刑罰將他處死……李白的手心攥出了汗,上次不過是進慎刑司,這一次,真的距離死亡很近了……

他閉上眼睛,腦海中又浮現出青璃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青璃……他的老闆,一定是不會放下她不管的。

正在這時,剛才奉皇后之命離去的那個宮女匆匆趕來,對著皇后低低耳語了一陣,皇后眉頭一皺,再次望向李白:“你的身份,是長安城西市街珠寶鋪子的一個雜役?”

李白沒想到皇后會這麼問,猶豫了片刻,如實地點頭。

“孤看你的舉止言談都頗為得體,並不像是出身卑微之人。你又是為何淪為了雜役?”

李白再次愣住,他沒想到在這個生死關頭,皇后竟然問起了他的出身瑣事。這個中因由太多,三言兩語又如何說的清楚,他正思量之時,皇后身邊的女官也厲聲訓斥他:“皇后娘娘問話,你豈能不答?”

李白智慧硬著頭皮:“因為小人……為了追求平康坊中一個花魁,在琅嬛閣中欠下了鉅債,不得已只能賣身位雜役……”李白戰戰兢兢地回答,心想與琅嬛閣簽下契約的人是自己,如此作答也不算欺瞞皇后。

皇后的口氣倒是頗感興趣:“那你的父親可是在朝為官?”

李白抬眸望了一眼皇后,不敢撒謊:“小人的父親……是工部侍郎李忠達。”

李忠達,皇后的臉上竟然微微露出笑意:“你父親倒是個不錯的官兒,說來倒真奇怪,以蕭淑妃當年那副鼻孔朝天的性子,怎麼會找李忠達的兒子這樣的寒門子弟幫她辦事!”

賀蘭敏之也跟著愣住了,他原本以為李白只是個任人拿捏的普通雜役,可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是李忠達的兒子。

皇后說著,對著那個女官吩咐了一句:“傳那個懂些道法的琅嬛閣的店主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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