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苦歸苦,底線卻不能輕易退。要讓秦時主動去行禮,那也是萬萬不能的。因此她緩緩吐出一口氣道:“大王厚賞,我已經穿戴在身了,多謝大王。”
姬衡撩起眼皮看她一眼,還當是秦卿又來要誇讚,於是點了點頭:“金玉燦燦,正當秦卿。”
他聲音平淡,眼神都未曾細看,說起話來很是敷衍。
然而儘管如此,對面三位王子公主仍是都瞪圓了眼睛。
秦時也不在意,因而再次笑了起來:“大王憚精竭慮,日常飲食該多做保養才是——今日我令宮廚新蒸了饅頭,試做豆腐,大王可要嚐嚐?”
又看看對面王子公主們,還好如今宮人們敬奉東西,向來只有多無有少,這才不至於讓他們沒得吃,徒顯尷尬。
如今秦國一日二餐,但餐食之間也同樣會加用一些東西,否則如此高精力的工作,可萬萬支撐不住。
因而姬衡也並未抗拒,只點頭道:“呈上來吧。”
對面王子公主們的臉色越發古怪。
尤其是王子虔,明明是一副健氣少年模樣,此刻卻驀地紅了眼圈,又趕緊垂頭,不讓人看見。
侍從們依次送了各色餐食上桌,而姬衡則看向孩子們:“多用些,午後陪寡人一同問政。”
提起問政,連七歲的王子乘虎都瞬間低頭,一點也沒有嚮往權柄的意思。
秦時見狀,瞬間想起那些工作崗位上的暴君上司,此刻竟也能夠理解了。
倒是公主文眼前一亮,明明剛被申飭過,此刻卻仍是大膽問道:“父王是要兒臣一起麼?”
姬衡卻端起一碗甜津津的蜂蜜冰豆花,而後道:“鄭夫人言你今年已過十四,特來問嫁娶之事——”
冰涼涼的甜豆花下肚,高糖熨貼著人的精神,他倒難得又顯出溫情來:“文兒,你若擇婿,可有何要求?”
公主文眼神熠熠的光彩瞬間黯淡些許。
靜默片刻後,她才說道:“兒年紀尚小,如今不想論嫁。”
姬衡也沒做阻攔,只淡淡道:“既如此,便罷了。若仍是不願下嫁,令你母親多替你招些玉人玩耍也可。”
聽他的意思,這個玩耍想來也不是一般的玩耍。
王子公主們面無殊色,顯然這在如今並不是什麼難以接受的事。
只是……
秦時略嘆了口氣:若論開放,秦王與歷代君王比,在男女之事上當真相對開放許多了。
可若論對女子政治權利的看重……
明明他也經受過先王后的壓制,可如今提及政事,仍是下意識會把女兒排除在外。
她於是一派赤誠好奇:“大王,為何論政不令公主一同?是她嬌氣些麼?”
她如今當庭問這種問題,屬實大膽。
但秦時仍舊想弄明白——以她如今得到的深恩厚賞便知道,秦王姬衡應當並不排斥女子做事。
再想想如今連秦軍中都有女軍,為什麼獨獨公主排除在外?便連公主文也詫異回視。
來啦!晚了點。
公主文不行的原因,大家應該能看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