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麓風雪肆虐,南麓溼冷的密林裡,卻是瘴氣瀰漫。
三十六寨,大多紮在氣候更為溫暖的南麓。
這道前面那一道猙獰的山樑中間,便是此戰的決勝之地——老熊溝。
此刻李肇的人馬,想必已到達溝口。
陸佑安帶著一身寒氣走過來,手裡拿著一件厚實的氈絨披風。
“夜裡會降溫,姑娘把這個穿上。”
“我不冷,將軍自用。”
薛綏拉了拉身上的繫帶。
“這點苦頭,還難不倒我。”
那皮甲被她改過,不很合身,但腰腹處收得極細,一頭短髮被鐵甲壓得亂糟糟的,有幾縷碎碎地貼在光潔的額角,反添幾分不羈的銳氣。
陸佑安垂下眼,語氣更堅持,“在下風餐露宿慣了。姑娘體弱,若染了風寒,殿下面前,末將無法交代。”
薛綏瞭然一笑,沒有再推拒他的關心。
“多謝陸將軍。此去老熊溝,還要勞煩將軍多費心。”
陸佑安一怔,鄭重頷首:“分內之事,姑娘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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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殘陽如血,鉛灰色的雲層壓在天際。
隊伍抵達老熊溝外圍一處背風的關隘,暫作前營紮寨。
篝火剛剛燃起,便有斥候疾步來報。
“陸將軍。”斥候單膝跪地。氣息急促。
“有幾人自稱是薛六姑娘舊識,為首者名秦風……說有緊急軍情,要求見姑娘。”
陸佑安看向薛綏。
只見她點點頭,霍然起身。
“勞煩陸將軍,將人傳進來。”
少頃。
秦風帶著幾個風塵僕僕的勁裝漢子,快步過來。
肩頭落著薄雪,腰間挎著鋼刀,眼神精亮。等看清薛綏那一身戎裝,秦風眼睛亮了亮,草草行了一禮,便壓著嗓子稟報。
“姑娘,我們摸到蕭琰的尾巴了。”
薛綏示意他近前細說。
秦風立刻在她面前蹲下來,撿起一根樹枝,在泥地上快速勾畫。
“我們的人按姑娘的吩咐,在雲嶺蹲守,看見一撥人鬼鬼祟祟往老熊溝南側的山裡運東西……”
“運送何物?”
“用樹枝蓋著,不像糧草,也看不實在……”
“他們沒與老熊溝主戰場的大部隊匯合?”
“沒有。東西運進去後就沒再出來。那裡地勢隱蔽,易守難攻,天然洞穴甚多,我們的人不敢冒險抵近觀察……”
薛綏臉色微變,對陸佑安道:“陸將軍,我帶一隊人去探查究竟,你按原計劃紮營,接應太子殿下。”
“不可!”陸佑安想也沒想,斷然拒絕。
“六姑娘,雲嶺山間地勢險惡,太危險了!我必須稟明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在老熊溝呢,不要讓他分心。”薛綏繫緊靴帶,看著他一笑,“若事事都要問過他,我又何必隨陸將軍來此?”
她翻身上馬,動作乾脆利落。
“小昭,秦風,我走。”
陸佑安哪裡肯放心?
他大步追上前去。
“六姑娘,我派兩隊人護送你去。”
“人多了反而打草驚蛇。”薛綏笑著回頭,眼底折射出銳利的冷光,“放心,鑽林子是我看家的本事。探明虛實,即刻退回。若有異動,以哨箭為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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