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史侍郎姚宏在被下獄的當天,曾託人找公主求情,卻未得到理會,然後便開始瘋狗一般胡亂攀咬。他在大牢裡,咬破手指,以指為筆,用鮮血在牆上寫下血書,信誓旦旦地聲稱,是平樂公主暗中指使他犯下那些令人髮指的罪行。
他還宣稱,為防止被平樂公主構陷,早已整理好公主犯罪的鐵證,藏在一個極為隱秘的地方。若是他不幸身亡,自會有門生將那些證物公之於眾……
審辦此案的大理寺卿謝延展,為此事頭疼不已。
他私下裡找到平樂公主,將此事告知。
平樂無奈,只能請他先拖著案子,想辦法穩住姚宏。
這謝延展,正是謝微蘭的父親。
所以,謝微蘭對此事最為清楚,也深知平樂公主焦頭爛額的根源所在。
她輕嘆一聲,“近來也不知是衝撞了什麼邪祟,尤三爺下落不明,姚二爺如同廢人,顧五郎尚在大獄,我們幾個也是諸事不順,成日裡提心吊膽……”
她們這一群人自幼便在一起玩耍。
彼此之間極為熟悉。
一個人出事也就罷了,如今接二連三的發生變故,難免讓她們心生惶恐。
盧僖也附和道:“誰說不是呢?尤知睦一個大活人,就這麼憑空消失了,京兆府找這樣久,也毫無頭緒。姚圍出事更是離奇,被貓抓傷後掉進糞坑,差點淹死,京兆府查來查去,至今沒個說法……”
平樂輕輕搖了搖頭,哼聲。
“那幫飯桶,指望他們能辦成什麼事?”
盧僖聽了,不敢再吭聲。
如今督辦京兆的可是平樂公主的皇兄端王。
平樂性情再是高傲,從前對端王還是頗為敬重的。
如今端王都不放在眼裡,顯然是因為端王要納薛六入府的事,對兄長生了怨氣。
薛月盈見狀,偷偷瞥了平樂公主一眼,壯著膽子說道:“殿下,您說有沒有一種可能,這一切全是薛六的陰謀?”
平樂臉上掩不住的嘲意,“就憑她?她能有那麼大的本事?”
薛月盈道:“那些日子,民女被押在刑部,閒來無事,便將近來發生的事情仔細梳理了一番。我來說說,你們姑且一聽,看看可有那麼幾分道理……”
眾人紛紛將目光投向她。
薛月盈用手帕壓了壓嘴角,清清嗓子。
“這個薛六起初便不安好心,她不知何故得了太子暗中相助,設計讓端王妃相中了她。她一回京,便在薛家興風作浪,陷害我和顧郎。而後,又假意與我二姐交好,借我二姐之手,拿到內史侍郎舞弊科舉的證據,轉手交給了正為侄兒科考之事頭疼的周御史……”
“她處心積慮,一步一步謀劃。先害姚圍,再使得姚家家破人亡,姚宏狗急跳牆,便會胡亂攀咬,說不定就拿出什麼證據來……依民女看,她不是要對付某一個人,而是……我們所有人。”
薛月盈雙手托住小腹,眼睛微微眯起,神色很是陰森。
眾女見狀,都不禁屏住呼吸,相互對視。
薛月盈慢慢看向平樂,“若當真如此,那薛六便是回來復仇的……”
說罷她加深語氣,“她一心嫁入端王府,定有所圖。公主,我們要早做防備才好……”
平樂臉色一變再變。
最後,從齒間擠出一聲冷笑。
“那就讓她放馬過來!本公主倒要看看,到底是她一個落魄庶女能鬥得過當朝公主,還是本公主像當初虐狗一樣,將她玩於股掌!”
最後幾個字,她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來的,握緊的拳心微微發抖,因為指節用力而泛白,足見她對薛六的恨意已經深入骨髓。
薛月盈見狀,心底暗暗鬆了一口氣。
“有公主殿下做主,我等便不怕了。”
平樂強壓怒火,淡聲問薛月盈:“十二那日,薛六的花轎幾時出門?”
薛月盈早就打聽清楚了,聞聲便道:“酉時一刻。也不是什麼正經嫁娶,只不過是府上看在端王妃的面子上,辦得稍微熱鬧了一些。端王不會親自來迎親,一頂花轎將她送到端王府,打發了事……”
平樂抿嘴一笑:“正好是皇兄生辰,本宮也要去慶賀一下。”
盧僖問:“殿下可有什麼打算?”
平樂輕輕嗯了一聲,不多說。
薛月盈道:“民女倒有個法子……”
平樂雙眼微眯,勾唇冷笑,“你還能有好法子?”
薛月盈臉上微顯赧意,“既然尤知睦下落不明,那不如派人假扮,以他的名義……悄無聲息地除去薛六!”
平樂擺擺手,剛要說話便忽然嗆咳不止,臉頰莫名地漲紅起來,喝了幾口茶水壓了壓情緒,語氣裡帶著幾分奇怪的喘息,坐得也不像方才那麼端正。
“近來京中頻發事端,本宮要收斂一些,以免父皇怪罪下來不好收場,先讓她得意幾日好了……”
薛月盈道:“倒也不用公主親自出手,找一些江湖遊俠兒,只要給足夠的錢,他們便甘願賣命,只是薛六從舊陵沼回來,三教九流定然識得不少,說不得會與那些人有所勾扯,人手方面需得謹慎……”
她吃過大虧,也算長了一智。
平樂身子很不爽利,本沒有多大心力勁。
聽薛月盈一說,恨意又湧上心頭。
“舒舒坦坦出嫁?那也確實太便宜她了。本宮得給她一點厲害瞧瞧……”
二更晚飯時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