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牌局之外

看著最後那條，發自一個小時前的資訊，劉江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地，揪了一下。

他立刻，撥通了譚銀銀的電話。

電話，幾乎是秒接。

但，沒有人說話。

聽筒裡，只傳來一陣，壓抑著的，極力忍耐著的，抽泣聲。

劉江感覺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

他可以，在資本的牌局上，叱吒風雲。

他可以，在權力的考校前，對答如流。

但唯獨，面對這個，他上一世，虧欠了最多的女孩時，他卻，笨拙得，像個孩子。

“……對不起。”千言萬語，最終，只匯成了這三個字。

“我在……我在……”

他想說“我在開一個很重要的會”，但他知道，任何解釋，在女孩的眼淚面前，都顯得，蒼白無力。

“……你在哪？”他輕聲問道，“別動，我馬上，過去找你。”

電話那頭，譚銀銀的哭聲，更大了。

“我就在……就在你們公司對面……那個咖啡館的……窗戶邊上……”

劉江掛了電話，立刻在路邊，攔下了一輛計程車。

“師傅，去國貿三期，越快越好！”

……

國貿三期，樓下，星巴克。

譚銀銀就坐在，靠窗的位置。

她今天，逃掉了下午的專業課，坐了一個多小時的地鐵，從海淀的學院區，來到了這裡。

她穿著一件很普通的格子襯衫和牛仔褲，腳上是白色的帆布鞋，素面朝天，揹著一個印著清華大學logo的帆布包。

她面前，放著一杯，早已涼透了的拿鐵。

她就那麼，呆呆地，看著窗外，那棟，如同鋼鐵巨獸般，矗立在眼前的，宏偉的寫字樓。

看著那些，穿著精緻的西裝，踩著高跟鞋，步履匆匆，臉上寫滿了自信和驕傲的，都市精英們，從那扇，她連走進去的勇氣，都沒有的，旋轉門裡，進進出出。

她感覺自己，和他們，和這裡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明明，只隔著一條馬路。

明明，只隔著十幾站地鐵。

但她卻感覺，自己所在的那個，充滿了書本和理想的清華園，和劉江現在所在的這個，充滿了金錢和慾望的世界之間，隔著一條，她無論如何，也無法跨越的，巨大的鴻溝。

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

一個熟悉的身影，推開咖啡館的門，穿過人群，徑直，走到了她的面前。

是劉江。

他跑得，似乎很急。額頭上，還帶著一層，細密的汗珠。

他什麼也沒說。

只是拉開椅子，坐下，然後，伸出手，用一種，近乎蠻橫的，不容置疑的力道，將她那雙，因為緊張和冰冷，而微微顫抖的，手，緊緊地，包裹在了自己的掌心裡。

“對不起。”他看著她，眼睛裡，是她從未見過的，愧疚和心疼。

“我來晚了。”

譚銀銀看著他，再也忍不住，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珍珠，簌簌地，掉了下來

譚銀銀的眼淚，像決了堤的洪水，怎麼也止不住。

劉江沒有勸，也沒有遞紙巾。

他就那麼，靜靜地坐著，用自己的手掌，包裹著她冰涼的手指，任由她，將這段時間所有的委屈、不安和恐懼，都發洩出來。

過了很久，她的哭聲，才漸漸平息，變成了小聲的、斷斷續續的抽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