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城下之盟

宴會廳裡，死一般的寂靜。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混雜著震驚、憤怒與……一絲無法抑制的貪婪的古怪味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磁鐵吸住的鐵屑，死死地聚焦在舞臺中央，那個雲淡風輕的少年身上。

一千萬？

還他媽要捆綁APP推廣？

這小子，是瘋了，還是把在座的所有人，都當成了傻子？

金磊那張漲成豬肝色的臉，肌肉，在不受控制地抽搐著。

他感覺自己從業二十年來建立的所有尊嚴和權威，在這一刻，都被這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黃毛小子，給按在地上，用皮鞋，狠狠地碾了過去。

“小子……”他從牙縫裡，擠出了幾個字，那聲音，陰冷得，像是能刮下一層冰霜，“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誰說話？”

“我當然知道。”劉江笑了，那笑容，乾淨，純粹，卻又帶著一絲，讓金磊感到脊背發涼的，洞悉一切的從容。

“我在跟，《夏國好聲音》的，總導演，金磊，金導說話。”

“我在跟，一個，為了尋找一首能撐起總決賽的‘王炸’，已經快要把自己逼瘋了的，聰明人，說話。”

“我還在跟，一個，非常清楚地知道，如果今晚，他空手而歸，那麼下週，他的競爭對手，無論是芒果臺的《超級新聲代》，還是番茄臺的《天籟之戰》，都會提著現金，踏破我公司門檻的，一個，別無選擇的人，說話。”

劉江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鋒利的手術刀，精準地，一層一層地，剖開金磊那看似強大的外殼，將他內心最深處的焦慮、渴望與恐懼，血淋淋地，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金磊的瞳孔，猛地一縮。

他感覺自己，不是在面對一個少年。

他是在面對一個，能看穿人心的……魔鬼！

“你……”他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那套，平時用來彈壓下屬、震懾同行的威嚴話術，在眼前這個少年面前，是如此的，蒼白無力。

劉江沒有再給他開口的機會。

他轉過身，對著臺下，所有，同樣被鎮住的，唱片公司大佬們，微微鞠了一躬，臉上，重新掛上了那副，人畜無害的微笑。

“各位前輩，今天，讓大家看笑話了。”

“推介會，到此結束。小公司剛開業，招待不周，還望海涵。”

“俊娃，阿飛，”他頭也不回地吩咐道，“送客。順便，把各位前輩今天的機票和酒店費用，都給報了。咱們【第二世界】，做事，要講究。”

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

既下了逐客令，又給足了所有人面子。

那句“做事要講究”，更是像一個耳光，反過來，抽在了還愣在原地的金磊臉上。

——你看，我一個新人都這麼講究，你一個行業大佬，總不能，輸了氣度吧？

其餘的唱片公司大佬們，都是人精。

他們瞬間就明白了，今天這場戲，主角，從來就不是他們。

他們只是劉江用來，逼宮金磊的……“氣氛組”。

雖然心裡憋屈，但他們也知道，再待下去，也只是自取其辱。

“呵呵，劉總，年少有為，後生可畏啊。”華納的總監，第一個站起身，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今天，算是開了眼了。合作不成，朋友還在。以後，有機會再聊。”

“劉總，常來滬市坐坐。”

“劉總，這是我的名片……”

大佬們，一個個，極有風度地，起身告辭。

每個人臨走前，都會意味深長地，看一眼，還僵在原地的金磊。

那眼神裡，有同情，有幸災樂禍，更有對一個“新王”登基的，預設。

很快整個宴會廳，就只剩下，金磊和他那幾個，同樣臉色難看的助理。

以及站在舞臺上，彷彿，已經掌控了一切的，劉江。

和那個，從始至終，都像個提線木偶一樣，抱著吉他，大腦一片空白的，廖俊。

氣氛，尷尬到了極點。

“金導。”劉江終於，再次開口，打破了沉默。

他的聲音，不大，卻像戰鼓的最後一聲擂響。

“現在，這裡沒有外人了。”

“我的條件，你也聽清楚了。”

“這筆生意，你是做，還是不做？”

“給我一個，準話。”

金磊的拳頭，攥得“咯咯”作響。

他死死地，盯著劉江，那眼神，彷彿要將他生吞活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