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塵埃落定
長途大巴駛出KJ縣收費站的那一刻,劉江感覺自己像一顆被重新校準了軌道的行星,正被一股無形的巨力,精準地推向一片他既熟悉又陌生的戰場。
車窗外,是飛速倒退的丘陵與田野,如同被一鍵刪除的舊文件。
車窗內,映出的則是一張年輕到近乎稚嫩,但眼神卻深邃如古井的臉。
他身邊的乘客,大多是去省城打工的鄉親,用帶著濃重口音的方言聊著收成與生計,空氣中瀰漫著汗水與廉價香菸混合的、屬於凡俗生活的味道。
而劉江,卻像坐在一個與世隔絕的透明氣泡裡。
耳機裡沒有播放任何音樂,只是為了隔絕噪音,讓他的大腦能以超頻的速度,瘋狂推演著即將上演的劇本。
這一次,不是離鄉,是歸來。
歸來,回到這個他上輩子曾耗盡青春、輸掉一切的鋼鐵森林。
但這一次,他不是迷茫的闖入者,而是帶著明確藍圖的征服者。
當高樓的剪影取代了遠方的山巒,當鳴笛的喧囂淹沒了鄉間的寧靜,省城,這座巨大的競技場,終於在他眼前展露出了它冷漠而又充滿無限可能的真實面貌。
上午十點,大巴在城南客運站停穩。
劉江揹著他那個半舊的書包走下車,沒有絲毫屬於鄉下少年的侷促與新奇。
他的目光平靜地掃過眼前車水馬龍的景象,像是在審視一盤早已瞭然於胸的棋局。
他沒有直奔約定好的“集雅茶社”。
距離下午三點的約會,還有整整五個小時。時間,是此刻他最充裕的武器。
他徑直走向客運站對面一排不起眼的旅館,花了三十塊錢,在其中一家最便宜的招待所開了個鐘點房。
他需要一個臨時的據點,一個能讓他完成從“高三學生劉江”到“神秘賣家‘歸途’”身份切換的、絕對私密的繭房。
房間簡陋,但有一扇能上鎖的門和一個能出熱水的淋浴頭,這就夠了。
熱水從頭頂澆下,沖刷掉長途跋涉的疲憊。
水汽氤氳中,劉江閉上眼睛,腦海中清晰地浮現出接下來的每一個步驟。
第一步:交易。將那株“九節重樓”變成實實在在的二十萬。這是基石。
第二步:存錢。交易一完成,必須在最短時間內,將這筆足以讓任何人鋌而走險的現金,存入一個安全的賬戶。他甚至已經在腦中規劃好了路線——從茶社出來,打車直奔春熙路的總行,開戶、辦網銀,將風險降至最低。
第三步:佈局。用這筆啟動資金,撬動未來十年波瀾壯闊的財富版圖。
衝完澡,他換上了揹包裡那套提前準備好的“戰衣”——一件洗得發白的純棉白T恤,一條看不出牌子的深色牛仔褲。
整個人看起來乾淨、利落,像一張白紙,也像一個最不起眼的、替長輩跑腿辦事的普通年輕人。
太寒酸,會被對方在氣勢上壓制,從而壓價;太張揚,則會引起不必要的懷疑和麻煩。
恰到好處的“普通”,才是最好的偽裝。
他站在鏡子前,看著鏡中那張年輕的面孔,和那雙沉靜得不像十八歲的眼睛,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下達了最後的指令:
“從現在開始,忘記所有身份。”
“你,只是一個叫‘歸途’的賣家。”
下午兩點半,劉江提前半小時,抵達了那間名為“集雅茶社”的地方。
它坐落在一條僻靜的老街上,青磚黛瓦,門臉不大,卻透著一股需要底蘊才能沉澱出的雅緻。
他沒有立刻進去。
他像一個經驗豐富的便衣,在街對面的報刊亭旁站定,不動聲色地觀察了整整二十分鐘。
入口只有一個,沒有後門或側門。
進出的客人衣著考究,舉止沉穩,顯然非富即貴。
這是一個專為“圈內人”準備的、私密性極強的談判場所。
一個完美的主場。秦立德,果然是個老狐狸。
下午兩點五十五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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