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南疆瘴癘與赤腳醫官

李世民看到李承乾傳回來的那張紙條時，是又好氣又好笑。“敵非馮盎，乃蚊蟲也？”

他將紙條遞給身邊的房玄齡和杜如晦，沒好氣地說道：“你們看看，這逆子！軍國大事，在他看來，就跟拍死一隻蚊子一樣簡單！”

房玄齡和杜如晦看過之後，卻陷入了沉思。“陛下，”房玄齡捋著鬍鬚，沉吟道，“太子殿下之言，雖看似戲謔，但細細想來，卻可能直指問題之根本。”“哦？玄齡有何高見？”

“陛下，嶺南自古便被稱為‘瘴癘之地’。我朝派往嶺南的官員，十有五六非死於刀兵，而是死於水土不服的各種惡疾。盧長史之死，恐怕也與此有關。”房玄齡分析道。“太子殿下言‘敵乃蚊蟲’，或許是說，這所謂的‘瘴氣’，其根源便在於那些蚊蟲？”

這個觀點，在當時是石破天驚的。人們一直認為，瘴氣是一種神秘的、由山林溼熱之氣化成的毒霧，何曾想過，會和那些小小的蚊蟲聯絡在一起？

“若真如此，”杜如晦也補充道，“那征討馮盎，便成了治標不治本之舉。即便我們派大軍蕩平了馮盎，只要這‘瘴癘’不除，嶺南之地對我大唐而言，就永遠是一塊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我們派去的官員和軍隊，會不斷地被疾病所吞噬。”

李世民在殿內來回踱步，他想起了李承乾之前關於“高山症”的精準預言。

既然承乾能知道高原之症，那他知道這嶺南之疾的根源，似乎也並不奇怪。

“傳朕旨意！”稍許，李世民停下腳步。“派人去驪山，將太子給朕‘請’回來！朕要他，當面把這‘滅蚊之法’給朕說清楚！”

……

於是，剛剛享受了不到半天清靜的李承乾，又一次被“請”回了甘露殿。

“父皇，您這也太不講信用了。說好的一週三天，這還沒到日子呢。”

李承乾一進殿，就開始抱怨。“少廢話！”李世民將那張嶺南的軍報拍在他面前。

“立刻給朕解釋清楚，這蚊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又該如何去滅？”

李承乾嘆了口氣，知道自己今天不給個滿意的答覆，是別想回他的溫泉池了。

他清了清嗓子，開始了他的“科普講座”。“父皇，諸位大人。所謂的‘瘴氣’其實是一種病，這種病是透過蚊蟲的叮咬來傳播的。蚊子咬了一個生病的人，再去咬一個健康的人，那這個健康的人就很有可能會生病。”

他用最簡單直白的語言，解釋了後世“瘧疾”的傳播原理。

“所以，要平定嶺南，武力征討是下策，控制疾病才是上策。而控制疾病，又要從兩方面入手：一為‘防’，二為‘治’。”

“如何防？”李靖忍不住問道，他作為兵部尚書，深知疾病對軍隊戰鬥力的巨大削弱。

“防，又有三法。”李承乾伸出三根手指。

“其一，整治環境，清除蚊蟲滋生之地。蚊蟲喜在積水中產卵。我們應下令嶺南各州府，發動軍民，填平汙水坑，疏通排水溝，讓蚊蟲無處藏身。”

“其二，物理隔絕。我已讓格物院，用最細的麻紗織造一種名為‘蚊帳’的東西。令我軍將士和官吏，夜間必須在蚊帳內睡覺，便可有效避免蚊蟲叮咬。”

“其三，藥物驅離。焚燒艾草等具有特殊氣味的植物，可以驅趕蚊蟲。此事可交由太醫署研究，找出最有效的驅蟲草藥，製成香包或薰香，分發下去。”

一番話說下來，條理清晰，措施具體，讓在場的大臣們聽得連連點頭。這些方法看似簡單，卻從未有人系統地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