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洞房花燭夜，這買賣不虧

東宮，麗正殿的寢宮之內，紅燭高燒，暖香浮動。

李承乾在稱心的幫助下，脫掉了那身繁瑣的婚禮朝服，換上了一身寬鬆的便袍。

一整天的繁文縟節和虛與委蛇，讓他感到身心俱疲。

他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趕緊躺到床上去，睡個天昏地暗。

李承乾看了一眼端坐在床邊，依舊蓋著紅蓋頭的新婚妻子，心中一陣煩躁。

他還得走完最後一個流程——掀蓋頭，喝合巹酒。

李承乾拿起一旁的玉如意，有些敷衍地挑開了蘇婉兒頭上的紅蓋頭。

一張清麗絕俗的臉龐，出現在了燭光之下。

膚若凝脂，眉如遠黛，一雙眼睛亮如秋水，正帶著幾分好奇，幾分羞澀，也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鎮定。

很美。李承乾心中客觀地評價了一句。

但他對美女已經有些審美疲勞了，東宮裡最不缺的就是美人。

“喝……喝了這合巹酒，就早些歇息吧。”

李承乾拿起桌上的酒杯，遞了一杯給蘇婉兒，自己則一口飲盡，然後便自顧自地走到書案旁，拿起一本還沒看完的話本小說，翻了起來。

他已經決定了，今晚就這麼耗過去。自己睡床的外側，讓蘇婉兒睡裡側，井水不犯河水。

蘇婉兒端著酒杯，看著那個將自己晾在一邊，竟旁若無人地看起書來的夫君，心中非但沒有感到屈辱和憤怒，反而升起了一股強烈的好奇。

他真的和傳說中一樣，行事異於常人。

蘇婉兒小口地喝完杯中的酒，然後悄悄地站起身，沒有去打擾李承乾，只是走到一旁的書架前，靜靜地看著。

書架上沒有一本聖賢經典，全是些《搜神記》、《酉陽雜俎》之類的志怪小說，還有一些她看不懂的，畫著各種奇怪圖形的“格物院圖紙”。

她的目光最終落在了李承乾書案的另一角，那裡放著一個雕刻了一半的木雕。

那似乎是一隻展翅欲飛的鳥，但它的翅膀結構，卻是由許多微小的齒輪和連桿組成的。

蘇婉兒靜靜地看了許久，她那顆聰慧的腦袋裡，已經被父親和各種老師塞滿了經史子集，但從未見過如此精巧而又奇怪的東西。

她終於鼓起勇氣，用一種極輕，卻又足夠讓李承乾聽到的聲音開口了。

“殿下，這隻鳥……它若是要飛，是依靠這兩片翅翼的扇動嗎？可妾身看，這翅膀的結構，似乎並不能產生足夠的升力。反倒是它腹下的這兩個……這兩個螺旋狀的東西，若是快速轉動起來，或許能……”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發現那個原本沉浸在書本里的太子殿下，猛地抬起了頭。

李承乾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驚訝的表情。

他看著自己的新婚妻子，那雙總是帶著幾分慵懶和不耐煩的眼睛裡閃過了一絲銳利的光。

“你……看得懂這個？”李承乾指著那個木雕，那是一個他按照後世直升機原理設計的模型。

蘇婉兒被他看得有些緊張，但還是鎮定地回答道：“妾身不懂。只是覺得，殿下的這個設計，似乎與尋常鳥兒飛翔的道理不同。妾身曾在家中看過工匠製作水車，水車轉動，可引水向上。殿下這螺旋之物，與那水車的葉片似乎有異曲同工之妙。”

李承乾徹底愣住了。他從床上站起身，走到蘇婉兒面前，第一次如此認真地打量著這個女人。

他見過的女人太多了，有美豔的，有溫順的，有工於心計的。

那些人接近自己，要麼是貪圖他的權勢，要麼是畏懼他的身份，要麼是想從他這裡得到些什麼。

可眼前的這個女人，她沒有談論宮闈之事，沒有阿諛奉承，甚至沒有表現出新婚之夜應有的羞怯。

她只是單純地，對自己的“玩具”，對他腦子裡的那些“奇思妙想”，表現出了最純粹的好奇。

“你叫什麼名字？”李承乾問道。“妾身，蘇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