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書籍的洪流，思想的解放

在李承乾被“發配”到登州，苦哈哈地當起了造船廠總監工的同時，另一場更為深刻，也更為安靜的革命，正在長安，乃至整個大唐的腹心之地悄然上演。

這場革命的源頭，便是魏王李泰那座日夜不休，墨香與機器轟鳴聲交織的印書坊。

在李泰不計血本的投入，以及格物院提供的技術支援下，“活字印刷術”的工藝得到了飛速的改良。

原本用泥土燒製的活字，容易磨損，且吸墨不均。

在劉三等工匠的反覆試驗下，他們最終用青銅、錫和鉛合成了一種新的合金。

這種合金活字，不僅堅硬耐磨，可以反覆使用數萬次，而且鑄造出來的字型邊緣銳利，字跡清晰，印刷效果遠勝從前。

紙張和油墨也得到了革命性的改良。

格物院用新的化學方法，製造出了更加潔白、堅韌，且成本更低的“格物紙”。

而油墨，則用松煙、桐油和一種特殊的新增劑調配而成，色澤濃黑，快乾且不易暈染。

當這些全新的技術，與那臺由李承乾設計的，結構類似於後世“印刷機”雛形的“輪轉壓印機”相結合時，知識的生產效率，被提升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近乎恐怖的境地。

過去，一個熟練的抄書手一天最多抄寫數千字，一本十萬字的典籍需要數月才能完成，且耗費昂貴，錯誤難免。

而現在，李泰的印書坊裡，工人們將排好版的活字版固定在壓印機上，搖動輪轉手柄，一張張潔白的紙張如流水般經過，再出來時，上面已經印滿了清晰的墨跡。

一臺機器，一天之內便可印刷出上千頁的書籍！

書籍，這個在過去被視為奢侈品，被高門世家壟斷，用以彰顯身份和傳承學脈的珍貴之物，第一次以一種工業品的姿態，出現在了大唐。

第一批大規模刊印的書籍，是李承乾親自圈定的“三大件”。

第一件，自然是《大唐律疏義》。

這部由房玄齡等人編纂的，凝聚了大唐最高法律智慧的法典，被印刷了整整五萬冊！

以一個前所未有的低廉價格，發往全國各州各縣的官府、學堂。

這意味著，大唐的法律，不再是僅僅掌握在少數官吏和法官手中的神秘條文。

任何一個識字的百姓，都可以透過閱讀它，來了解自己的權利和義務。

這對於一個剛剛走出亂世，法制觀念尚不健全的帝國而言，其意義不亞於一場法治思想的啟蒙運動。

第二件，是李承乾親自編纂，由醫學堂審定的《衛生防疫手冊》和《赤腳醫官簡明教程》。

這兩本小冊子圖文並茂，語言通俗易懂。

裡面沒有高深的醫理，只有最實用的知識：如何保持個人衛生，如何清潔飲水，如何搭建簡易的廁所，如何利用蚊帳來防治瘧疾，以及如何用幾十種最常見的草藥來治療頭疼腦熱、跌打損傷。

這兩本小冊子，被印刷了足足二十萬冊！

隨著“赤腳醫官”的腳步，被送到了大唐最偏遠的村莊。

它們像一粒粒希望的種子，在那些曾經被疾病和愚昧籠罩的土地上，撒下了科學與文明的曙光。

無數百姓第一次知道，原來生病不一定要求神拜佛，保持乾淨就能少生很多病。

而第三件，則是李泰嘔心瀝血的《括地誌·關中卷》。

這已經不是一本簡單的地理書了。

在李承乾的“指導”下，這本書裡充滿了各種新奇的，令人驚歎的內容。

裡面有李義府帶領參謀本部的學員，用“三角測量法”繪製的，精確到令人髮指的關中地圖。

每一座山的高度，每一條河的寬度都被標註得清清楚楚。

裡面還有大量的統計圖表，用最直觀的方式，展示了關中各縣的人口密度、糧食產量、以及礦產分佈。

更令人稱奇的是，書的最後還附上了一篇由李承監“口述”，李泰整理的附錄，名為《關中經濟發展可行性報告》。

在這篇報告裡，李承乾以一種超越時代的眼光，指出了關中地區未來的發展方向：利用渭河的水力興建更多的紡織工坊；利用煤炭資源發展鋼鐵和水泥產業；修建從長安到洛陽的水泥馳道，打通東西交通大動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