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一次交鋒，試探

北風如刀，捲起幷州城外的漫天沙礫，敲打在冰冷的營帳之上，發出沉悶的噼啪聲。

北征行軍大都督府，中軍帳內，氣氛卻比帳外的寒風更加凝重。

侯君集一身玄色鐵甲，端坐於主位之上，那張被歲月與戰火雕刻出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他的目光平靜地掃過下方分列兩側的十餘名心腹將領，這些人，都是跟隨他從屍山血海裡爬出來的嫡系。

“將軍，那神機營……欺人太甚！”一名絡腮鬍偏將終於按捺不住，猛地一拍桌案，怒聲道，“他們竟敢將營地紮在中軍帳百步之內，與我等親衛營互成犄角之勢！這哪裡是護衛，分明是監視！”

“沒錯！昨夜末將巡營，想靠近查探，竟被他們用神臂弓直接瞄準！若不是退得快，險些被當成刺客射殺！”另一名將領亦是滿臉憤懣。

“一群黃口小兒，仗著有國師撐腰，便敢在我等面前耀武揚威！將軍，末將請命，帶一營弟兄，去給他們點顏色看看，讓他們知道，這軍中，到底是誰說了算！”

帳內群情激奮，殺氣騰騰。

然而，作為中心的侯君集，卻始終一言不發。他只是伸出骨節分明的手，端起案上那杯早已冰涼的茶水，輕輕呷了一口。

直到帳內的喧囂聲漸漸平息，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他身上時，他才緩緩放下茶杯，發出一聲輕響。

“顏色？”

侯君集的聲音沙啞而低沉，帶著一種久經沙場的獨特韻味，“你們想給誰顏色看？蘇烈？還是他背後的國師？”

眾人一滯。

“一群蠢貨。”侯君集毫不客氣地罵道，那雙鷹隼般的眸子掃過眾人，所有叫囂的將領瞬間低下了頭，“國師將這二百人派來，就是要給我們看的。我們若是怒了，鬧了，正好就中了他的下懷。”

“那……難道我們就這麼忍著？”絡腮鬍偏將不甘心地問道。

“忍？”侯君集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本將軍的字典裡，沒有這個字。”

他緩緩站起身，鐵甲葉片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

“走。”

“去‘慰問’一下我們這位新鄰居。”

“本將軍倒要看看，國師的‘神機’，到底神在哪裡。”

……

神機營的營地，與大都督府其他營區截然不同。

這裡沒有喧譁，沒有煙火氣，甚至連巡邏士兵的腳步聲都整齊劃一到令人髮指。一排排制式相同的墨綠色營帳，按照某種精確的幾何圖形排列，營地四周沒有尋常的鹿角和拒馬，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半人高的、用鐵絲網和尖銳木樁構成的簡易防線。

整個營地，像一頭蟄伏的鋼鐵巨獸，安靜、高效，且充滿了致命的危險氣息。

當侯君集帶著十餘名親將，策馬來到神機營轅門前時，迎接他們的，是兩排手持神臂弓，面無表情計程車兵。

他們的目光，如出一轍的冰冷。

“來者何人！”一名隊率上前一步，厲聲喝問，手中的神臂弓已經上弦，閃爍著寒光的弩箭直指侯君集的坐騎。

“放肆！”侯君集的親衛隊長勃然大怒，拔刀怒喝，“副總管大駕親臨，爾等竟敢如此無禮！”

那隊率卻恍若未聞，目光依舊死死鎖定著侯君集，彷彿眼前這位功高蓋世的潞國公，與一個普通的闖營者毫無區別。

“本將軍，侯君集。”侯君集抬手止住了親衛的暴喝，他饒有興致地打量著眼前這名年輕的隊率，淡淡開口，“聽聞神機營將士遠道而來，特來探望。蘇烈將軍可在？”

“國師有令，神機營乃軍事禁區，無統領手令，任何人不得擅入。”隊率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