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主……”葛大海已經完全沒有自盡的念頭了，因為他發現，自盡可能一點用也沒有。
公主出馬，還有皇城司，背後要查他的人是誰？就算他自盡了，滿城搜捕，找到他落腳之處，就能順藤摸瓜，揪出背後的人！
這讓他既感覺挫敗，又暗暗鬆了口氣。
螻蟻尚且偷生，他終究捨不得自盡。哪怕受了酷刑，能活著總比死了好。
楚翎發現了。在上原那幾年，時不時跟西魏鬥智鬥勇，後來又跟北胡打仗，她知道人面對死亡是什麼樣子。
既然這葛大海不捨得死，那就能從他這裡掏出話來！
她神情平淡坐在那裡，居高臨下看著葛大海，說道：“你不會以為，本公主不知道你背後的人是誰吧？”
葛大海神情變幻，驚疑不定。
楚翎勾了勾嘴角，露出一絲嘲弄：“上回你主子的計謀使得好，硬生生用林尚書的命換來結案。哦，對了，你知道林尚書已經死了嗎？”
葛大海艱難地點了點頭。
信王府怎麼會不注意林尚書的去向？本來林尚書流放路上他們都打點好了，誰知道才出京城就遇到盜匪被劫殺了。
什麼被劫殺，才到京郊怎麼會被劫殺？尤其後續處理得乾乾淨淨，知情人一聽就知道背後有貓膩。可他們不敢問，事情好不容易了結，哪裡還敢吱聲？葛大海原本猜測是靖平侯府出的手，但是楚翎這麼一說，他才驚覺自己可能想錯了。
他果然不知道。
楚翎笑容更加篤定，繼續問：“知道是誰動的手嗎？”
葛大海搖頭，眼中不無驚懼。他不想聽，他直覺不能聽，聽了會要命。
楚翎偏不如他的意，笑眯眯道：“實話告訴你吧，林尚書死的時候，本公主就在現場，事情是皇城司辦的。”
葛大海閉了閉眼，身上痛，心裡更是恐懼。
“公主……”他小聲哀求，“小人不知道，小人只是聽命行事……”
楚翎打斷他的話：“你以為，上頭願意結案，是因為放棄了嗎？”她的笑倏然收起，聲音低沉下來，透著森冷，“不過是你們劫持民意的權宜之計罷了！”
葛大海渾身一抖，再控制不住，顫抖起來。
“公主！饒命，饒命啊！小人只是個下人，主子說什麼就是什麼，從來身不由己……”
劫持民意是什麼意思？自然是違背了聖意！所以皇帝要殺了林尚書，出這口惡氣。現在事情平息了，可以秋後算賬了。
楚翎含笑看著。葛大海受刑，渾身都是血汙，又哭得鼻涕眼淚一臉，她非但沒有半點同情，甚至還有些許欣賞傑作的意味。
這讓葛大海渾身發冷。他不認識公主，只在問仙居被抄的那天遠遠看過。他對公主的印象，來自於各方的描述，有人說她單純無知，有人說她驕縱蠻橫，唯有那麼一點好的，也就是她對父兄十分敬慕。
但現在他有了深刻的體會。明明那麼明媚的女孩兒，臉上似乎還保留著天真，但她卻能說出這麼殘忍的話。彷彿在這些上位者的眼中，他們這些人的性命就是這麼隨意的被安排，被玩弄。
——公主能這樣看他受刑，皇帝為什麼不能殺林尚書出氣？這樣的皇帝，又怎麼會允許聖意被違背？這段時間的平靜，不過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蓄勢。
“公主已經給你機會了，你還不知足？”蔣士俊接過話，“就算你不說，天要誰死，誰就得死。是公主仁心，要拿個證據，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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