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高城的評價：兵王的路不同

老A選拔的風波漸漸在鋼七連日常的訓練煙塵中沉澱下來，但某些深刻的印記，卻如同淬火的鋼材，在冷卻後顯露出更加清晰的紋理。連隊的生活恢復了往日的節奏，號聲、口令聲、器械的碰撞聲，再次成為營區的主旋律，只是在這看似不變的旋律下，每個人的心境都已悄然不同。

許三多和伍六一即將前往老A報到，這幾日成了連裡的“珍稀動物”，走到哪裡都收穫著混合著羨慕、敬佩和一絲離愁的目光。許三多依舊有些手足無措，面對戰友的祝賀只會憨厚地撓頭傻笑，訓練更加拼命，彷彿想在這最後的時間裡，把鋼七連所有的東西都刻進骨子裡。伍六一則沉默了許多，腿傷限制了他的行動，他更多時候是坐在訓練場邊，看著那些生龍活虎的兄弟，眼神複雜，有嚮往，有不甘，也有一絲對未知前程的凝重。

而成才，自那日林霄與他林中攤牌後，彷彿變了一個人。他不再像之前那樣渾身帶刺，也不再刻意躲避人群，但那種沉默卻更加厚重。他訓練依舊刻苦，甚至帶著一種近乎自虐的專注，可眼神裡少了以往的張揚和算計，多了一種沉靜，或者說，是一種迷茫中的自我審視。他偶爾會看著許三多和伍六一發呆，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這天清晨，天色剛矇矇亮，薄霧尚未散盡。林霄照例早起，正在檢查那臺“移動補給點”的狀況，為一天的伴隨保障做準備。車身上還帶著上次野外拉練留下的泥點，在晨光中顯得愈發沉穩可靠。

一陣沉穩的腳步聲自身後傳來。林霄回頭，看到高城揹著手，踱步走了過來。他沒有穿常服，只套了件舊的訓練外套，嘴裡叼著根沒點燃的煙，目光落在補給車上，又緩緩移到林霄身上。

“連長。”林霄立刻立正。

“嗯。”高城從鼻子裡哼了一聲，算是回應。他走到車旁，像往常一樣，伸手拍了拍加厚的鋼板，發出沉悶的響聲，又看了看車頂那依舊顯得有些“怪異”的框架。

“這老夥計，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高城的聲音帶著晨起的沙啞，聽不出太多情緒，但林霄能感覺到，連長指的是選拔中他那些不能明說的“遠端支援”。

林霄沒接話，只是靜靜站著。

高城轉過身，背靠著冰冷的車身，目光投向逐漸熱鬧起來的訓練場。遠處，許三多正在單槓上吃力地做著引體向上，伍六一坐在旁邊的沙坑沿上，時不時吼兩嗓子糾正他的動作。更遠處，炊事班已經升起了裊裊炊煙。

“許三多這小子，”高城忽然開口，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林霄說，“傻人有傻福。一根筋，認死理。可偏偏就是這股子傻勁兒，這種到了黃河都不死心、見了棺材都不掉淚的拗勁兒，讓他扛著伍六一走出了沼澤，走到了終點。”

他的語氣裡沒有多少誇獎，更像是一種平淡的陳述，帶著幾分難以言喻的感慨。

“老A那幫人，精得跟猴似的。他們看中的，不是許三多有多能打，槍法有多準——論這些，他差得遠。”高城吐掉嘴裡的菸蒂，用腳碾滅，“他們看中的，是他心裡頭那盞燈，哪怕只剩下豆大的一點光，也他孃的能照亮一片地方，能帶著人往前走。這種兵，是隊伍的魂，是定盤星。”

林霄默默聽著，他知道，連長看得比誰都透。

高城頓了頓，目光從遠處的許三多身上收回，轉而落在林霄臉上，那目光變得深邃而銳利，彷彿要看到他心底裡去。

“至於你，林霄。”高城的語氣微微變了，少了幾分隨意，多了幾分鄭重，“你跟他不一樣。”

林霄心神一凜，迎上高城的目光。

“你腦子活，手也巧。你能把這鐵疙瘩弄出花來，能讓兄弟們在前沿陣地上吃上熱飯，喝上甜水，受了傷能第一時間用上好藥。”高城指了指身後的補給車，又指了指林霄的腦袋，“你走的，不是許三多那條路。他是在用命扛，用信念頂。你是在用腦子想，用技術破局。”

他微微前傾了身子，聲音壓低了些，卻帶著更強的力量：“你搞的這些東西，看起來是後勤，是保障。但我看明白了，你這保障，搞好了，就是戰鬥力！是能決定一場小規模戰鬥勝負，甚至能影響一場演習走向的戰鬥力！”

林霄的心臟猛地跳動了一下。連長這番話，幾乎點破了他系統能力的核心價值！

“許三多那樣的兵，是尖刀，是旗幟，他站在那裡，就能讓周圍的人覺得，這仗還能打，還能贏。”高城直起身，目光再次掃過整個鋼七連的營區，語氣帶著一種洞悉未來的篤定，“而你林霄，你可能會成為另一種‘兵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