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林霄的“特殊保障”任務

鋼七連的夜晚，比往常更加寂靜。沒有往日的鼾聲和夢囈，只有一種無形的、沉甸甸的焦慮，壓在每一個關心著選拔隊員的官兵心頭。連部辦公室的燈，亮到了後半夜。

高城像一頭困獸，在並不寬敞的辦公室裡來回踱步，腳下的步伐又重又急。菸灰缸早已不堪重負，菸蒂堆成了小山，濃重的煙霧幾乎要將燈光都遮蔽。他手裡捏著團部剛剛轉來的、關於選拔區域最新情況的一份簡報送閱件，上面的字眼每一個都像針一樣扎著他的眼睛：“非戰鬥減員持續增加……主要原因為腹瀉、感染、體力透支……可用水源極度匱乏……”

“媽的！”高城猛地將簡報拍在桌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這他孃的不是選拔，是送死！”

史今坐在一旁，臉色同樣凝重，他理解高城的焦躁。許三多、伍六一、成才，那是鋼七連最硬的骨頭，是連長心尖上的兵。眼睜睜看著他們在那種鬼地方被消耗、被折磨，卻無能為力，這種滋味，比挨槍子還難受。

“連長，冷靜點。老A的選拔，一向如此殘酷，這是規矩。”史今試圖寬慰，但聲音裡也帶著不易察覺的乾澀。

“規矩？老子知道是規矩！”高城猛地轉身，眼睛因為缺乏睡眠和焦慮佈滿了血絲，通紅得嚇人，“可老子的兵不是鐵打的！伍六一那腿傷你又不是不知道！許三多那傻小子，就知道一根筋地硬頂！成才……成才心思重，這種環境最容易出問題！”

他喘著粗氣，雙手撐在桌面上，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一種強烈的、想要做點什麼的衝動，在他胸腔裡衝撞。他不能就這麼幹等著，等著他的兵被一點點磨掉，被淘汰，甚至……出現更糟的情況。鋼七連沒有拋棄戰友的傳統！

一個大膽的、近乎瘋狂的念頭，在他腦海中逐漸清晰、成型。這個念頭違背規則，挑戰秩序，一旦暴露，後果不堪設想。但他顧不了那麼多了。

他猛地直起身，看向史今，眼神裡是一種豁出去的決絕：“老史，我出去透透氣。”

史今看著高城那異常的神情，張了張嘴，最終只是點了點頭：“別走遠。”

高城大步走出連部，沒有去操場，而是徑直走向了炊事班的後院。那裡，只有一盞孤燈，和那臺靜靜停放在夜色中的“移動補給點”。

林霄果然沒睡。他正靠在車輪旁，手裡拿著一個小本子，藉著微弱的光線寫寫畫畫，似乎在計算著什麼。選拔開始後，他比任何人都更關注那片區域的氣候、地理資訊，試圖在腦海裡構建出戰友們可能面臨的環境，思考著如果是自己，該如何利用現有條件進行保障。

聽到沉重而熟悉的腳步聲，林霄抬起頭，看到高城，立刻站了起來：“連長？”

高城走到他面前，沒有說話，先是圍著補給車走了一圈，手掌重重地拍在加厚的鋼板上，發出沉悶的響聲，像是在確認這老夥計的可靠性。然後，他停在林霄面前，目光如同實質，緊緊鎖定他。

夜色深沉，只有遠處哨塔的探照燈偶爾劃過，照亮高城臉上那混合著疲憊、焦躁和某種孤注一擲神情的複雜線條。

“林霄。”高城開口，聲音沙啞低沉，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卻又壓得極低，彷彿怕被第三個人聽見。

“到。”林霄下意識地挺直身體，心臟沒來由地加快了跳動。他感覺到，連長此刻的狀態，非同尋常。

高城深吸一口氣，彷彿下定了某種決心，一字一句地說道：“交給你一個任務。秘密任務。”

林霄屏住了呼吸。

“動用你的一切手段，搞清楚許三多、伍六一、成才他們幾個現在的大致方位和狀態。”高城的聲音壓得更低，幾乎成了氣音，“然後，想辦法，在不暴露自身、不違反……不嚴重違反選拔規定的前提下，給他們提供必要的支援！”

林霄瞳孔猛地一縮，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他聽明白了！連長這是要他，去幹預老A的最終選拔！這簡直是……太瘋狂了！

“連長，這……這不符合規定！選拔區域是嚴格封鎖的，我們……”林霄的聲音因為震驚而有些發顫。

“老子知道不符合規定！”高城低吼著打斷他，眼神兇狠，“但老子更知道，不能眼睜睜看著老子的兵在裡面被活活耗死！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他們需要水，需要藥，需要能撐下去的東西！而這些，你可能有辦法！”

他的目光灼灼地盯著林霄，帶著一種近乎偏執的信任：“你那臺車，你那套本事，不就是用來保障兄弟們在最惡劣環境下活下去、打勝仗的嗎？現在，就是用到它的時候！別跟老子說不行！我知道你肯定有門道！”

林霄看著高城那因為擔憂部下而顯得有些猙獰的臉，看著他眼中那不容置疑的信任和託付，所有的猶豫和顧慮，在這一刻，都被一種更強大的情感壓了下去。那是同袍之情，是連長將天大的干係扛在自己肩上後對他的無條件信賴。

他知道系統有能力做到。環境掃描，精確定位，甚至……小型無人機投送？系統商城裡似乎有相關的基礎技術，只是之前他覺得太過驚世駭俗，從未考慮過。

“是！連長！”林霄不再猶豫，挺起胸膛，聲音低沉卻無比堅定，“我明白了！保證完成任務！”

高城死死地盯著他，看了幾秒鐘，彷彿要確認他的決心。然後，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濁氣，那緊繃的肩膀似乎微微放鬆了一絲。他上前一步，用力拍了拍林霄的肩膀，什麼都沒再說，轉身，邁著依舊沉重卻彷彿卸下部分負擔的步伐，消失在黑暗中。

任務，下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