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體能接近臨界點

第二天的黎明，是在肌肉的酸脹和骨頭的呻吟中到來的。

經歷了第一天長達十二小時、負重五十公斤的殘酷行軍，鋼七連士兵們的體力儲備被消耗到了一個危險的臨界點。許多人幾乎是靠著意志力，才從冰冷潮溼的地面上掙扎著爬起來。每一次起身，都伴隨著壓抑的悶哼和關節發出的“咔噠”聲響。

晨霧依舊濃重，但陽光似乎都無法穿透這瀰漫在隊伍上空的沉重疲憊。簡單的早餐——壓縮餅乾就著冷水，很多人都難以下嚥，喉嚨像是被堵住，胃部也因為過度勞累而抽搐。

高城站在一塊岩石上，看著下面這支沉默而萎靡的隊伍，眉頭擰成了死結。他知道，真正的考驗現在才開始。他不需要動員，只是用嘶啞的嗓音吼了一句：“檢查裝備，十五分鐘後出發！”

隊伍再次動了起來，但速度明顯慢了許多。每一步都彷彿踩在棉花上，又像是拖著千斤重鐐。沉重的背囊不再是負擔，而是變成了某種活物，不斷將人向下拉扯，試圖將意志和肉體一同壓垮。

山路變得更加崎嶇難行。他們需要穿越一片佈滿尖銳碎石的山坡，每走一步，腳底都傳來鑽心的疼痛，沉重的背囊使得身體難以保持平衡，不時有人滑倒，膝蓋和手掌被礫石劃破，滲出的鮮血混合著泥土，顯得格外刺目。

許三多的臉色蒼白得像紙，嘴唇乾裂起皮。他的每一步都搖搖晃晃，眼神有些渙散，只是機械地跟著前面人的腳步。小腿的肌肉如同兩塊僵硬的石頭，每一次抬腿都伴隨著撕裂般的痛楚。他感覺自己的肺像個破風箱，無論怎麼用力呼吸，都吸不進足夠的氧氣。腦子裡嗡嗡作響，只有一個念頭在盤旋：“不能掉隊……不能掉隊……”他偷偷去摸林霄給的能量膏，卻發現那小管子已經空空如也。

成才的情況稍好，但他一貫精明的臉上也佈滿了疲憊和焦慮。他嚴格控制著飲水和所剩無幾的能量補充，計算著每一分體力的消耗。但他發現，自己的計算正在逐漸失效，身體的疲憊如同潮水般不斷上漲，理智告訴他需要補充，但物資的短缺讓他陷入了兩難。他看著前面那些步履蹣跚的戰友，心裡第一次對這次拉練的極限程度產生了一絲動搖。

更糟糕的是士氣。長時間的極限消耗，看不到盡頭的山路，以及身體各處傳來的痛苦訊號，像慢性毒藥一樣侵蝕著士兵們的意志。隊伍裡失去了昨日的堅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死氣沉沉的壓抑。沒有人說話，只有粗重如風箱的喘息聲、裝備摩擦的窸窣聲、以及偶爾忍不住溢位的痛苦呻吟。

“還有……還有多久啊？”一個入伍才一年的新兵，帶著哭腔，幾乎是無意識地喃喃問道，聲音雖然不大，但在寂靜的隊伍中卻格外清晰。

沒有人回答他。

旁邊一個老兵粗暴地低吼了一句：“閉嘴！留著力氣走路！”

但那新兵空洞而絕望的眼神，卻像瘟疫一樣，悄然在部分士兵眼中蔓延。懷疑、畏懼、對自身極限的恐懼，在這一刻被放大到了極致。

林霄走在隊伍中後段，他自己的體力也消耗巨大，五十公斤的重量同樣壓得他喘不過氣。但他強忍著不適，利用系統提供的【疲勞度監測】（初級）輔助功能，不斷掃視著周圍的戰友。視野中，一些士兵的身體輪廓邊緣開始泛起代表“體力瀕臨耗盡”的微弱紅光。

他看到許三多幾乎是在靠本能移動，看到成才臉上那罕見的焦慮，聽到那新兵帶著哭腔的疑問。

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休息十分鐘！原地休息！”前方傳來了高城嘶啞的命令。這命令來得如此及時，彷彿他也察覺到了隊伍瀕臨崩潰的邊緣。

隊伍如同被抽掉了脊樑骨，瞬間癱倒一片。士兵們甚至顧不上放下背囊，就直接靠著岩石或樹幹滑坐在地上，張大嘴巴，貪婪地呼吸著稀薄的空氣，眼神空洞地望著天空。

林霄立刻行動起來。他放下自己的背囊，也顧不上休息，拿出那些準備好的鹽丸和僅剩的能量膏，快步走向那些狀態最差計程車兵。

他來到許三多面前，看到他緊閉著眼睛，胸口劇烈起伏，身體還在微微發抖。林霄掰開他的嘴，塞進一顆鹽丸，又將自己備用的半管能量膏擠進他嘴裡。

“嚥下去！”林霄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許三多茫然地睜開眼睛，看著林霄，下意識地咀嚼、吞嚥。那混合著鹹、酸、甜古怪味道的東西滑入喉嚨，過了一會兒，一股微弱的暖流再次從胃部升起，雖然無法驅散極度的疲憊，卻像是一根細繩，將他即將渙散的意識稍微拉回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