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詔郡中,武家的食邑上,所有好田都種上了粟米。金黃的粟浪正在起伏。作為該勢力範圍內最後顧無憂的集團,是帶頭種粟米吃雜薯的典範。這也是武飛回到家族中給族內子弟們提出“開後門”的許可證標準。
武家子弟,想要從自己這兒走後門升職可以。但在現在這個戰時,家裡人守住本分,都必須好好耕田,然後吃粗茶淡飯。只有戰勝和節日時,軍中賞賜福利到達後,才能慶祝。
話說現在全面軍事化的情況下,作為統治階層最核心受益者,在統治機器為了戰略進行大規模資源調動時,自身需要節儉表態。才能讓團隊遵守資源用度嚴格管理的法度。
少年時,宣衝曾對甲午海戰前,倭王帶頭一天只吃一頓飯的行為藝術嗤之以鼻,認為這能省多少。但是後續明白,這個行為藝術是讓整個集團上層對可能的“奢靡”行為劃了一條界限。
武飛現在很清楚,自己是借封建集團力量起事,同時明白,自己和武家之間的聯絡也是割捨不了。如果自己管不住自己的這些根鬚,他們會在關鍵時候給自己拖後腿。
正如後世,常言道:腐敗分子往往是被家庭成員拉下馬的。
那還是拆掉宗族後的情況,現在武家一族的族人們多得很。而隨著自己事業做的越來越大,家族成員面臨外部各種拖下水的手段也都越多。
武飛在大辦商業時,整個南商集團都在試圖走武家路子。寶璧,美女在武飛這兒送不了。就繞一個圈子來送。
也多虧族裡面一些老人們向著自己,管束族中年輕人們不勞而獲、坐吃山空的念頭。
但是族裡面那些老人不是白白的幫自己管教同族,沒人會當那沒好處的衛道士。
如果武飛不能給族裡面的年輕人謀一個踏踏實實的差事。那就不能怪族裡面的親家們藉著名頭來自謀出路,畢竟武飛當年起步也是藉助家族名頭,借了就得還,不能只能自己借,同族就不能借。
武飛:如果借勢是用在正道上,況且好說。但若是用在破壞法紀上面,且鬧出了大事情,族內私規處理不能讓集團內其他派系人心服氣,武飛就不得不用公法掀大案來處理。
宣衝總結:封建時代做大事,必須得控制住本家人,在外人眼裡任人唯親,不過是和本家方面利益交換。李糊裱匠受限於歷史侷限性,就是這麼受限。
李大糊裱匠的刀子不夠鋒利,沒辦法壓制住洋商,不可避免的讓自己的封建結構被洋商滲透變成買辦集團。
但是武小雀現在手下的那些“金磚商人”沒有這麼強勢,能夠涉入武家軍事集團內的核心決策權。
近代史上課本對比洋務運動和明治維新時可是說過,從封建體系中轉成產業資本主義,也一定是需要足夠的獨立性。
武飛是要自己武家子弟目前成為受益於軍功的爵位集團,不能現在和商業寡頭攪合在一起。
現在武家核心競爭力是軍事體系,如果在食物用度上不能和自己核心基本盤在一起,那麼就等著崩了。
天翅城那邊,武撼巒對武恆羽所說“武飛正在忙重要事情”,就是忙於此事情。
武飛準備走時,又收到了武撼巒送來的一個秘密匣子,武飛開啟一看,是一卷名冊,看完了這個名冊後,武飛嘆了一口氣,緩緩道:“還是要去北邊一趟啊。”
武撼巒送的名冊是武家軍北路軍集團中武家人的名單。他的用意武飛明白。
顯然武家人在北路軍中目前沒有混到什麼功勞,畢竟武恆羽從寒門宗族內招募的人傑實在是太多了,這讓武恆羽本家人在軍中顯得非常廢物。
所以武撼巒想把本家真正的“人傑”拖到北方遛一遛,顯然,武飛一旦被召喚過去,武撼巒就會把這些名單上武家子弟分給自己,讓這些集團跟著武飛來混一點功勞,讓北路軍內話語權更加平衡一些。
武飛收下了這份名單,代表著自己還是準備過去,儘管自己有多麼不想跟著攪合。
…系統:只想做半張試卷,不想翻面?…
視角來到北方,此時盜匪們並沒有完全消失,隨著大爻的大軍第一輪撲殺後,殘餘匪寇隨後又開始壯大起來。
一個個山頭上掛著不知道什麼布匹拼湊的大旗,在郡縣之外稱起了王。甚至對山下保護費也都開始自稱是“上貢”了這場變亂的本質其實是,大爻上下禮制體系下地方豪門階層膨化。
這些膨化的家族們其真實的人丁遠超過大爻禮制給的名分,大量隱支宗族,都在地方土地上聚集。與其說是盜匪之亂,倒不如說是,隨著大爻禮法的震懾力下降,這些地方豪族們把自己隱藏在水面下的力量翻出來,開始一輪大吃雞!
剛剛的第一波是清掃真正的小門小戶自耕農勢力,這些沒有宗族,亦或是被宗族排斥出去,剛剛繁衍了一兩代的小家族,在混亂中被第一波淘汰。
這些人被奪取土地後,要麼被收為豪門奴隸,要麼則是逃荒,這不,武家軍這南方墾拓收人,就收了一大批。
現在是第二波,隨著個體戶淘汰完畢後,就是一些大規模豪族所支援的“綠林好漢”了。
而這些聚集的好漢們有兩個選擇,選擇一:撕破臉皮反目成仇相互吃雞;選擇二:結盟起來玩一把大的,不僅僅自己要捲入亂局,還把那些總為自己安排的家族嫡脈們也押上賭桌。
在大爻北部,九陽郡內,就已經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九陽山,一杆替天行道的大旗豎起,而後聚義廳中,各個大當家們各坐一把交椅,一起喝了血酒。
這個“會盟”說起來也是上古諸侯王之間正兒八經“伐交”,需要在“天地人神鬼”五方的共同見證下進行一系列締約,其中有一項更是要共同滴血,然後飲酒。故也有“血盟”之稱。
這一套傳到鄉間演化成了很普遍的丐版就是:一群鄉下漢子們斬雞頭,雞血滴在酒中,拜把子。
而此時在這裡,盜匪頭目間,每一股手下都是幾百號人,其中最大勢力聚嘯千人左右。(不是不想繼續聚集,而是沒有兵家傳承,管理上千人已經是極限。)這些巨匪們現在歃血為盟,用的可不是斬雞頭,在他們案臺上,八個儒生的人頭擺在案臺上。儒生們死不瞑目的頭顱上滴血,掉落在酒水中,然後被匪徒們共飲之。
其中最上面一個儒生很有名,他來到這山中,是勸說盜匪們解下刀兵,這是效仿千年前某位聖賢,對當時能聚集上萬人之眾的盜拓進行勸說,那盜拓那是貴族出身,懂得兵家謀略。因為行事不道義,原本“公子氣”被儒門批駁了個乾淨。得到好一份美談。
然而千年前盜拓是公子出身,但眼下這些匪徒並不是。
被天地異力的各種“機緣”所賜福,匪徒頭目們一個個膀大腰圓,目或如虎,或如牛,面板或赤,或靛,一個個妖魔狀態,事實上也的確是妖魔了。
儒生的浩然之理的說教顯然用錯了物件,結果就是擺在案臺上成為了投名狀。
飲酒完畢後,代號“戴貪月”的粗漢,用袖子抹了抹嘴上的酒漬,豪放的道:“諸位,在此之前,大家是一綹綹絲,現在大家捻在一起了。”
隨後諸位大當家們,哈哈大笑。附和贊成道:“九陽郡,現在就是我們這些綠林好漢們的天下,皇帝老兒來了,也得下馬!”
這位“戴貪月”原本是鑽地盜墓的,在幾個月前和同夥“常望日”一起加入了小匪徒群中。當時他和“常望日”加入到那個攻破大宅的隊伍中,原來的大當家沒啥見識,以為自己龍氣加身後,就準備繼續做大的,去攻破另一處劉家祖宅所在的莊子,結果遇到了朝廷大軍返回地方的大潮,他們打家劫舍時,被正規軍的甲士們一碰,很快灰飛煙滅。
他和常望日,當時在瀕臨散夥的匪徒中,透過風水術,算到朝東大吉,隨後帶著大家來到了九陽郡,九陽山落草,這不一下子又壯大起來。他自號為“荒蕪大王”。
至於,常望日呢?作為一個“出家人”,他不適合作為賊頭子,這樣不講究。他得擺弄羅盤拂塵,在山寨中做“大祭司”,山賊頭子得揮舞大刀片子督戰。但是這並不代表“道人”的影響力就弱了。在山大王左側那張空著的交椅,就是“常望日”的,而這把交椅前桌上擺放的酒肉也都不缺。當然宴會結束後,這些酒肉會莫名被一口一口吃喝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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