戍天曆32年10月3日,國泰陣營這邊。燕土,新巍城中,飛簷建築中,一組組烏鴉落在了屋脊的鴟吻蹲獸之間,混入其中。
風餐露宿的趙誠回到了自己的府邸。然而在休息時,他依舊是攜帶一卷卷地圖。昊國已經給他修建了將軍府,並且給予他招募百人門客幕僚的權力,可謂是風光無量。但是這位將軍沒有任何宴會的心思,目前閉門謝客。
長明的鯨油蠟燭點燃後,散發著讓人心思寧靜的香味。趙誠在燈火下,細細地俯視著北國的地圖。
在地圖上,他如同屠夫肢解豬狗一樣,對大爻一塊塊地區進行了色塊的劃分。
這一年是大爻在逐漸散裝化的一年。各路將軍秉持王命向外禦敵。但是大爻中央是無法排程這麼多糧錢供養大軍,故,在趙誠的計算中,戍帝的操作,一定是將各地財賦許可權下放給了大軍,讓軍將們自行解決。
趙誠作為兵家巔峰的存在,幾乎是比任何人都清楚,國泰和大爻各自能夠維持的兵馬限度是多少,而一旦超出這限度,兵事就會拖垮一個國家。
故在逐步退卻大爻第一波全面攻來的十五路大軍後,威震北方的他並沒有引兵迅速南下,而是向西扶持逃到西北的渤王建立了偽貫。
偽貫的實力雖然弱小,但卻能踩到戍帝的痛點,讓其優先伸出手來處理,如此一來能讓咄咄逼人的大爻不得不分心他顧。
當然,他的方略也不是百分百算無遺策,例如扶持偽貫的時候,浱水方面突然發瘋一樣,以至於不得不從正面戰場分出部分兵力,保住了偽貫!
只能說,趙誠能預判這個佔據世道九成的庸才、常人和天才,預判不到樂浪王這個沒腦子的逗比。
而就是這小小跌宕,卻變成了國泰內部不少庸才們死抓不放的瑕疵!過於賢能遭到庸才們嫉妒。
國泰內的一些龍裔將軍們自視甚高,認為此時應該順勢南下。他們死死的握著自己印綬,堅決將兵力留在渤地的城池中,不願意聽從統一調配。
如今身為大將軍的趙誠反倒是“固持己見”地認為:“目前靜觀其變儲存實力,仔細觀察大爻北方諸州情況,尋找可以介入的點,逐步蠶食!”
之所以戰略變成這個樣子,是因為浦娥先前否定了趙誠認為最好的南下時機。
半年前浦娥曾與他爭論:“邪月當空,卻要興起大兵一旦破壞過大,對山河造成的影響不可控制。”
而隨著邪月現在相互捉對合並後,地面山河穩定,浦娥覺得可以打了,但是在趙誠看來,時機已經過了。
作為國泰陣營內現在唯一有“帥才”的存在,趙誠對大勢的敏感程度是獨一無二。這一年來,看似此時國泰打碎了大爻的軍事封鎖,但是何嘗不是讓大爻緩了一口氣呢?最佳時機錯過了,席捲天下的機會也就得再等好幾年了。
現在國泰只能覬覦大爻內部裂縫裂的再大點。透過零敲碎打,等待大爻矛盾爆發,兵家與各路諸侯勾連,聽調不聽宣時,國泰便可以逐步蠶食。
趙誠給國泰這種吃法,就算吃也得小口吃,謹慎的吃,即能下口的不是草肚皮,而是金角,銀邊!
大爻的草肚皮現在看起來繁華,河流上走的貨殖百貨琳琅滿目,騾馬來往蹄印重迭。
這也是國泰那幫龍裔將軍們要急迫南下重建天朝的原因,龍裔將軍們恨不得一夜之間出兵打下來,但趙誠很清楚如果打草肚皮,那就是繼續以一州之力扛天下之兵!國泰現階段戰略必須是吃金角。
之所以要國泰維持偽貫,是要勾著大爻,多消耗物力人力,失去對封疆大吏,軍閥,諸侯們的控制。
趙誠揉了揉眼睛。儘管已經很疲憊了,他強打精神看向西邊的浱水五郡,繼續翻閱有關情報,一一檢查。其身旁沒有其他人。
“缺乏人手”也是趙誠現在的困境。國泰這邊他樹敵太多,可信的人不多,他也不是沒想過去自己老家以報恩的名義尋訪民間遺材,雖然網羅了一些人,但多半是屠狗之輩,仗義是沒的說,但是效命卻無能為力。
要按照豪傑來劃分,他其實是傑而不豪。有能力但是必須得找一個天使投資人,否則他的大才無法施展出來。
熬夜忙碌兩個時辰後,趙誠開始閱讀軍情,幾十盞鯨油長明燈的照耀下,他拿起三天前送來竹簡,掃了一眼後,剛想放下,但是覺得不對,再度拿起。竹簡上記錄一串資訊:“爻廷在浱南大營動,有一軍速行,十日跨越百里”,趙誠猛然走到地圖上看了看,敏銳地感覺到了什麼。
偽貫那邊的戰線,是他一直等著的一盤菜,準備等菜端上來後就下筷子,然而現在好像有一隻快手直接伸了過來。
一直以來,都是他仗著筷功從別人碗裡夾菜,現在看到了同道中人了,感覺相當複雜。
在深呼吸一口氣後,趙誠寫了兩份奏策。一份準備今日遞交給宮中,而另一份準備明日在朝堂上敘述。當然趙誠知道,那幫老是鼻孔朝天的龍裔們必然有人要反對。
寫完了奏摺後,趙誠深吸一口氣:也罷,希望他們搶功,能夠萬事大吉吧。
…金雞報曉的分割線…
果不其然,第二天朝堂上,趙誠的提議剛剛出現,就遭到了龍裔,以及那些渤郡出身投效國泰的謀臣們的反駁。
這些渤郡的世家們,是從一年前開始陸陸續續投效於國泰,國泰需要這些地方合作者,但是這些選擇和國泰合作的世族未免缺乏氣節;而沒有氣節的人,在談吐上就頗有些小人得志狀。
趙誠知曉,他們的家族利益是在於和南方諸州的聯絡,這些世家代表們現在是急吼吼的慫恿國泰軍團向南推進,對西邊貧瘠區域沒有進取之意。但是趙誠想不到的是,他們為了達到目的會說什麼。
一位六品官僚在爭論時,直接站出來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指著趙誠說道:“趙將軍居功自傲,現在想把大軍調往西邊,莫非是想要自立乎?”
國泰的朝殿內一片安靜,左右大臣看向趙誠,而這個小人洋洋得意,認為是自己“神語”的威力震駭住了全場。
然而他沒注意到趙誠身上煞氣如同水一樣溢位來。地面上磚瓦如同,冬季上河流薄冰,以人踩著為中心,出現蜘蛛網狀的裂紋。
…此情此景,是案犯前畫面…
另一邊,正飄蕩南方試圖尋找虞鯉的浦娥,突然感覺到了系統警告:“你招募的將領,執念出現失控,已經採取控制方案,請注意,每一次失控會導致忠誠度下降。“
浦娥看著系統,連忙花費點數,點開了趙誠那邊畫面。
在看到來龍去脈後,浦娥的手閃過龍爪相,咔嚓一下捏碎了磚瓦。
…血案畫面即將進行…
趙誠遇到過小人侮辱,大多數侮辱都能忍得住,但是現在站在這場合,小人突如其來的惡語點中了趙誠的瘋筋。
趙誠雙目通紅的看著這個小人。這樣的空口汙衊讓他無數記憶湧上心頭。最終在所有人沒有反應過來前,趙誠拔出手中利刃一劍刺過,當即穿胸了這樣的小人。——朝堂上一片安靜,而失控的趙誠在清醒後,也意識到什麼,遂,拜服下來請罪。
在朝廷座位上的昊王,站了起來,他並沒有看跪在地上的趙誠,而是看著地面上一灘血,很是嫌棄。
昊王似乎有感於這樣下去,屋內的髒汙無法打擾,不痛不癢的對趙誠說道:“趙將軍日夜操勞軍務,身心疲憊,難以自禁,在家休息幾日吧。”
當說完這句話後,他伸出了手。
趙誠恍惚之間,順著王的目光看著自己腰間,反應過來了,將虎符交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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