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習慣用碗來吃泡麵,兩個原因。
一是那個十歲前照顧自己的女人跟自己說過,在家裡,便不能用紙桶來吃泡麵。
這是一種原則,代表自己有家。
另外一個原因是,韓溯買的是袋裝泡麵。
許基這傢伙,確實很大方,把這樣一套小公寓租給了自己,但關鍵是,租金便宜,但物業費、管理費可都不便宜啊。
自己已經佔了許基的便宜,又不好再讓人替自己交這些錢,所以都是自己掏腰包,裡外裡,反而與自己出去打工住廉租房的時候沒多大區別。
沸水進入了泡麵的碗裡,滾燙,韓溯右手已經忍不住要鬆開,但心裡,卻默默唸誦了一遍那個咒語,頓時,精神力量“流動”了起來,集中在了左手的位置。
前後他已經念過幾次咒語,也習慣了這種精神力量彷彿化作了流水,可以捕捉的感覺。
這隻平時有些遲鈍的手,如今便忽然變得冰冷,居然半點也感受不到滾燙的熱水,相反的,力量感則是變得極強,分明只是沒用力的端著,但這個大海碗,莫名的裂開了一道口子。
韓溯急忙換了只碗,收回了正集中在自己左手上面的精神力量。
他默默想著:“倘若只是接觸,便可以使得那些怪物在自己的身體上,留下這麼強大的力量,那是不是……”
“下次我古堡的時候,找機會逮著那些怪物摸一把,也可以留下相應的力量,只等回到了現實的時候,再對其進行啟用?”
“摸怪物一把?”
“怪怪的!”
“……”
就在這時,忽然門外響起了敲門聲,韓溯開啟門的瞬間,驟然懵在了當場。
張持國滿面笑容的站在門口,身後的秘書崔喬黑著臉,拎著滿滿當當的菜。
“小韓,你……”
他高興的說著,忽然一怔,聞著那泡麵味,道:“你已經吃上了?”
韓溯懵著:“你這是幹啥?”
張持國奇怪的回身看了崔秘書一眼,道:“過來給你做頓飯,慶賀你進入了災管局,順便找你聊一聊啊,小崔沒有跟你說麼?”
韓溯道:“沒有。”
張持國身後,面無表情的崔秘書道:“你的行蹤不能在任何情況下透漏,況且……”
“……我哪知道你說的準備一下,是去菜市場了?”
“……還買這麼多?”
“……”
確實買的很多,幫著崔秘書拎了進來之後,張持國便笑呵呵的繫了圍裙,進廚房去做飯。
黑西裝女秘書崔喬被安排蹲在小馬紮上洗土豆。
與張持國在災管局裡的時候不同,廚房裡的他,看著就像個居家老男人。
不過崔喬好像也與在災管局裡的時候那副精緻幹練又自信的模樣不同,她倒是苦大仇深,把那幾個土豆洗的擦擦響。
韓溯尋思禮貌一點,坐在旁邊陪她一塊幹活,她都沒有了之前對著自己時的那種友善,反而冷眉冷眼:“去那邊沙發上坐著去,張頭說了,這是給我的任務!”
“任務”倆字,尤其咬得重。
‘那你這做任務的態度,明顯就有點不專業了……’
韓溯心裡想著,但沒敢說出口來,只能放棄了拯救那幾個土豆的想法。
聞著味,就知道張持國準備做的菜是油潑魚,牛肉豆腐,那碗快過期的泡麵,就推到了一邊。
常年緊繃的神經,也有些松馳了下來。
這些都是自己小時候愛吃的菜。
自己十歲之前的記憶不多,偶爾幾個碎片裡,過的其實也說不上好。
照顧自己的那個單身女人,脾氣不太好,自己身上總是青一塊紫一塊,吃的,也不記得有什麼美味,但總之沒有餓死。
反而是綁架案發生之後,張持國以保護證人的名義,照顧了自己一段時間,這個糙老爺們,倒是經常自己做些好吃的,偶爾逗自己笑笑。
當然了,他當時可能想的是哄著韓溯,或許他能想起什麼來,但那不重要了。
當年,面對著嚴肅的治安署、瘋狂的媒體與痛苦的受害者家屬時,倘若沒有張持國這個高大且沉默的身影擋在自己身前,也許那時候自己就要瘋了吧?
他邊想著,邊拿過了一把豆撅子,慢慢摘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