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一定在這裡!”裴謹言一口咬定,“硯臺我在堂中還用過,散學後我直接回了官舍。沒落在路上,一定是落在了這裡。你們誰撿到了?”
孩子們面面相覷,都一臉無辜的搖頭。
裴謹言目光如炬掃過每一張臉,最後在沈珉那裡停了下來。
她大步走向沈珉,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是不是你偷的!”
沈珉驚慌的看著她,助教夫子立即阻攔,“裴謹言你幹什麼,事情還沒弄清楚,你怎能不分青紅皂白汙衊監生。”
“一定是他,除了他不會有別人。”
“沈珉只是個四歲的孩子。裴謹言你……”
助教夫子沒攔住,裴謹言將沈珉桌下的東西全都掏翻在地,一方硯臺靜靜躺在最上面,周圍的監生們紛紛驚呼。
“是夫子的硯臺!”
“真的是沈珉拿的……”
沈珉紅著眼眶撲向助教夫子,“夫子,不是我,我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我沒有拿硯臺,我也沒有說謊。”
他澄澈的眼睛看著助教夫子,助教夫子頓時就心軟了,那頭裴謹言拿著硯臺張牙舞爪要找祭酒,這怎麼看都是她無理取鬧,更有可能的是她自導自演。
助教夫子正想說什麼,沈珉突然指著裴謹言的衣袖,抽噎道:“夫子、夫子的袖口有墨痕……”
助教夫子尋著看去,眼皮一跳,眉頭皺了起來,“裴夫子,若是我沒記錯,你之前穿的不是這件衣裳。”
裴謹言的確換了衣裳,她震驚的看著那抹墨跡,也想不到是哪裡來的。
“一定是我拿硯臺的時候不小心蹭到的。”
龐德趁其不備奪過硯臺,“胡說,這硯臺分明是乾的!”
夏志捏著下巴分析道:“難不成是別的時候沾上的?比如在硯臺上的墨還沒徹底乾涸時,放進袖籠裡帶來學堂,趁所有人都沒注意塞進沈珉弟弟的桌子,這其中哪一刻時沾上的!”
裴謹言瞳孔驟縮,“胡說八道!”
時辰不早了,裴謹言卻全無睡意,她站在府門前,長街對面就是燈紅酒綠的鬧市,裴謹言眼珠漆黑,青筋跳動的厲害,渾身滾燙,她現在心情煩躁,此刻迫切的想要發洩,她想喝酒!
裴謹言吩咐嬤嬤:“照顧好裴顯。”
說罷,便大步流星走上石橋,往河對面的鬧市街走去。
她來到之前常來的酒樓,剛上到二樓,就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裴謹言?”
裴謹言身後雅間正好在此時開啟,一個男子被兩個樂妓攙扶著,臉上帶著醉意,看到她時整個人都精神了,推開樂伎搖搖晃晃朝她走來。
“正好我們這兒喝著呢,你也來一起啊。”
裴謹言被強行推進了雅間,她臉色不太好看,自從出事後她有意避開以前這些朋友,一是怕被羞辱,二是她曾是這些人裡的上位圈,此刻卻成了下位圈,裴謹言無法接受。
可男人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直接將門關上,拉著裴謹言走向玩樂中的人,高聲說道:“兄弟們看看誰來了!”
一群公子哥歪歪扭扭躺在花娘堆裡玩猜拳,聞聲看過去,定睛一看。
“誒呦!這不是裴大人嗎!”
“裴大人怎麼這個時辰來了,不用陪家裡那位嗎?”
“你這訊息也太閉塞了,裴大人早就沒有‘家裡那位’了,長公主給寫了休書的,連玉碟上的名字可都劃了。”
公子哥們笑作一團,季琪也在,也獨獨他沒有笑,季琪推開身邊的花娘,“謹言,你坐我這兒。”
裴謹言冷著臉走了過去。
季琪:“你們可都別說了,就算謹言不再是駙馬爺了,那也是皇上跟前的紅人,和咱們這些混日子的可不一樣!”
他這話倒讓這群公子哥的笑收斂了一些,季琪倒了一杯酒給裴謹言。
雅間內的淫亂玩鬧繼續,除了季琪幾乎沒人理會裴謹言,裴謹言一杯接一杯的灌酒,喝的兩眼迷離通體發紅。
季琪把身邊的花娘都趕了,陪著裴謹言喝酒,安慰他說:“車到山前必有路,一時失意而已,以謹言你的才能,必有東山再起的那一日。”
“季兄,你的恩情我記下了。”裴謹言睜著迷離的眼睛,滿是酒氣的說。
裴謹言也沒算她喝到底了多少,這一晚她把這段時間積壓的鬱氣全都藉機釋放了,翌日再睜開眼,她正跟一群喝的人事不省的公子哥疊在一起,再看一眼外頭的天,裴謹言立即爬了起來。
國子監點卯遲到了!
動靜驚醒了躺在她身邊的季琪。
“唔……什麼時辰了?”他捂著宿醉的腦袋問道。
“至少也巳時了!”裴謹言的手指軟的系不上腰帶,氣得直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