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一晚上,沈霧在回府的馬車上打了個盹,然後便一發不可收拾,下車時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她索性告了假。
似乎是因為困頓,沈霧腦袋不怎麼清醒,腦中總是回想起容復,怎麼都控制不住。
直到沾枕,眼皮打架,沈霧沉沉睡了過去,四周的場景變換,漆黑一片中忽然出現一束光。
沈霧身子一輕,再睜眼時耳畔傳來曖昧的呻吟聲,一回生二回熟,她知道自己又夢到前世了。
明黃色的帷幔後兩具白花花的肉體交纏,可笑的是一牆之隔的對面,沈霧看到自己正在御書房內會見百官。
她面容冷硬,胃部傳來劇烈的反應,有些想吐。
“陛下,時機已到,是時候該動手了。”
帷幔後的激戰結束,裴謹言氣喘吁吁道,“明日北征軍就會抵達京都,那幾個將軍會到王府拜見沈霧,到時我趁機在酒中下藥,只要陛下斬下那幾名將軍的頭顱,抓住沈霧,北征軍群龍無首,我們就贏了。”
沈霧心口鈍痛,眼睛透過那層薄紗,死死盯著裴謹言的臉。
“這一天,我等得太久了……”沈括激動的聲音都在發抖,“等朕坐穩這皇位,便接你到朕身邊,你會是朕的皇后,顯兒是咱們的太子。”
“我不想做皇后。陛下,我這些年為了自己和母親,伏低做小,忍辱負重,這世間男子的路比女子好走太多了,我既有這造化,也想替天下女子做些實事,即便只能用男子的身份。”
裴謹言道:“我想做首輔。容家遲早會反,陛下不得不防。不如趁此機會一箭雙鵰,徹底還大慶一個海晏河清。”
“可是這,會不會太無情了?”沈括還有些猶豫,“容復和容首輔這些年沒少輔佐朕,此次引北征軍入京圍剿的計劃,也是容復所出,若沒有他朕還不知怎麼才能控制皇姐。朕就這麼翻臉不認人,未免太過無情。”
沈霧瞳孔一縮,垂在身側的手指緩緩攥緊。
裴謹言:“陛下這不是無情。容家人該盡的責任盡到了,權勢迷人眼,與其日後生了不該有的心思,敗壞了整個家族的聲譽,倒不如就停留在最好的時刻。”
“言兒聰慧。”
沈霧周身發冷,眼前的場景漸漸變得模糊,沈霧耳畔迴響起刀刃碰撞的聲音,無數身影在她面前倒下。
這些人在她面前圍成一堵牆,最後說的話是:“保護公主!”
一覺醒來,沈霧淚流滿面,睡前那些旖旎現在全部歸為平靜。
沈霧輕諷的勾唇,呢喃:“知道你也沒有善終,我就放心了。狗東西。”
夢中的事勾起沈霧不好的回憶,整個人散發著陰鬱又冷漠的氣息。
流心在她吃飯時把昨天的事整理後彙報給她。
住持的屍體已經撈了起來,現在放在刑部停屍房中,剩下的幾個山賊裡已經有人把一切都和盤托出。
他們這夥人是幾年前開始做柺子生意的,大慶國師是和尚,所以大慶境內佛教備受尊重,官府一般並不會懷疑佛教中人,他們這群山匪就乾脆剃度出了家,為了活命個個都學會了誦經禮佛,平日裝得和真和尚沒兩樣。
但私家寺廟根本收不到什麼香火錢,來的都是窮人,有一天住持看上一個長相清秀的姑娘,將人迷暈後欺辱了一番,事後他不知該如何處置,殺了怕惹人注意,就先將人鎖在了佛像肚子裡,這地方原本是他們放酒菜金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