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謹行房中,今夜帶裴顯和小福寶出門的小廝正跟他稟告:“駙馬,小的找的那個人剛才來說,沒在巷子裡找到琢玉。小的在想,是不是他自己又走丟了。小的方才聽公主那邊在找呢,人應該是沒回府。”
“一個啞巴孩子,又那麼小,怎麼找得回來。你讓人盯著,他若真誤打誤撞回來了,在旁人發現之前趕緊將他帶走送出京城。”
裴謹行冷聲道。
這個王府裡,只需要她顯兒一個少爺。
小廝剛應了聲是,外頭就傳來腳步聲,下人隔著門扉焦急道:“駙馬,公主那邊來人把小少爺帶走了,您快去看看吧!”
“顯兒——”
裴謹行奪門而出,她額上冷汗直流,心想裴顯可千萬別因為害怕說溜了嘴。
她今天也是刻意安排好了一切,確保裴顯和小福寶離開時沒有人看見,只要裴顯不說,沈霧永遠不會知道小福寶是怎麼走的。
抱廈內,一批又一批的下人進進又出出,可愣是沒一個在今天下午見到過小福寶。
沈霧臉色陰沉,府裡下人不少,一個孩子竟無人看見過他的去向,本身就是疑點。
她知道此事是誰幹的,現在不是放長線釣大魚的時候,那孩子在外面說不定會遇到危險!
“公主,小少爺來了。”
裴顯本來已經睡了,小福寶徹底消失他格外的高興,爹爹說他再也不會回來。
但他在母親面前,得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才行。
裴顯睡眼惺忪,揉著眼睛故作軟糯:“孃親,這麼晚了你叫我來什麼事呀?”
沈霧示意小廝將他放下。
“今天下午,下學之後,你把琢玉帶去哪裡了?”
“琢玉,我不知道呀。”裴顯一臉茫然,“我不喜歡他,我怎麼會帶他走,今天一下學我就回院子了,小尤子可以證明的!”
沈霧卻問:“陳管事呢?我不是讓他跟著你。”
一旁小廝說道:“陳管事的孫子不巧得了風寒,陳管事今日回去陪孫子,不在小少爺院子當值。”
沈霧氣急反笑,安排的倒是天衣無縫。
這時,裴謹行來了。
“這麼晚了,鬧這麼大陣仗是要做什麼?”
沈霧直勾勾盯著她:“琢玉不見了,一個小孩子,府裡竟無一人知道他的去向,駙馬覺得這合理嗎?”
“那孩子不見了?”裴謹行先是故作驚訝,而後嘆息一聲說:“也許是他自己故意避開下人,悄悄離開了吧。他的身份尷尬,公主也知道,小孩子自尊心又強,興許是不想留著,自己走了呢。”
沈霧冷笑了聲,“裴謹行,你把本宮當傻子是吧。”
她厲聲喝道:“流心,把裴顯帶到房裡去,不論如何問出他把琢玉帶到哪裡去了!”
“是!”
裴謹行臉色大變,欲要上前阻攔,就被三七攔了下來。
“爹爹!嗚嗚,爹爹救我……”
“沈霧!你怎麼能這麼對顯兒!他才三歲!你到底要幹什麼!”
沈霧充耳不聞,淡淡道:“霽風,去審裴顯身邊的小尤子,不肯說就打,打到死為止。”
“是。”
裴謹行沒想到沈霧反應竟然如此之大,她停下了動作,不可置信的看著沈霧,“沈霧,那不過就是一個來歷不明的叫花子,你就在意到這般地步!在意到連親兒子都能恐嚇!”
“你是不是瘋了!”
沈霧看都不看她,片刻後,流心就把裴顯帶了出來。
“公主,問出來了。他說今晚上他帶著小福寶去西街看煙花盛會,把人丟在了西街回來了。”
與此同時,霽風也審完了小尤子:“小尤子說,一切都是駙馬吩咐,駙馬找人想把孩子送出京城,但是那人方才來報,沒在西街找到孩子。”
沈霧臉色微變:“派人去找!”
她眸中染著怒火看向裴謹行,裴謹行心虛的垂下頭,沈霧冷聲道:“裴謹行,琢玉若出了事,本宮絕不與你善罷甘休!”
她大步朝外走去,沈霧等不及留在府裡等訊息,她腦中浮現出那孩子看她時,眷戀崇敬又依賴的表情。
那孩子對她是赤誠的信任與喜愛,自己對他卻存了利用,沈霧心裡本就有愧。
如今又因自己的原因,害得他可能再度流離,沈霧實在不能冷靜。
她剛出抱廈,迎面有個下人跑了過來,“公主,容督主來了。”
容復,他來做什麼?
沈霧急著找人,不耐煩道:“讓他走,本宮現在沒空見他!”
“可……”
沈霧來到王府前,打算坐馬車去西街小福寶被丟下的地方,容復正在王府的石階下等門房傳話,見她親自出來還驚訝了一瞬。
“微臣見過長公主。”容復拱手行禮。
沈霧從他身邊經過,步履匆匆,片刻也沒停。
容復動作頓了頓,流心跟上來:“督主見諒,公主現在有要緊事,暫時沒空見您。”
容復往沈霧的方向看了眼,那樣焦急凝重的神色,他很少在沈霧臉上見到過。
他問流心:“方便說是何要緊事麼?”
流心斟酌幾息:“是被公主從柺子手裡救下的那個孩子不見了。公主急著去找他。”
容復眸色一閃,“是今天傍晚離開的那個孩子?”
“督主怎會——”
容復大步朝馬車走去。
他在馬車旁站定,緩緩說道:“公主,西廠負責追蹤李蠻的廠衛,今天傍晚曾在王府附近見到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