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復不鹹不淡的態度在沈霧這裡,就如同一隻習慣被追捧的小貓,突然遇到一個正眼都不看它的兩腳獸,傲嬌的小貓偏要伸出爪子扒拉幾下,非得讓兩腳獸失去鎮定,跟其他人一樣追捧她才肯罷休。
她搭著容復的胳膊走下馬車,輕唔了聲:“你來的不巧,本宮還沒差人給你準備住處,不如你今晚來給本宮守夜,暫且住在本宮正殿的耳房裡。”
容復身子微不可見的頓了頓。
沈霧不知他沒有……即便是住在耳房,也僅僅隔了一層珠簾,實在不妥。
“怎麼?你不願意?”
容複目光晦暗的看著兀自興奮的沈霧,眸底浮現出一抹微不可察的惡劣笑意。
他喉頭滑動,不疾不徐的說道:“微臣遵命。”
沈霧回到寢殿,將霽風叫到跟前,“你帶容復去熟悉熟悉府裡。”
二人離開後,流心上前幫沈霧換衣,擰著眉頭說:“公主叫容復給您守夜,奴婢可不放心。咱們都知道您和容覆水火不容,霽風頭一個不待見他,您還讓霽風帶他去熟悉府裡,奴婢只怕這二人別打起來。”
“有什麼好不放心的,他還能趁夜殺了本宮不成。”
沈霧看了眼流心:“你告訴府里人,只管正常和他相處,少去得罪他,他不過看著高冷,心眼可不少。身手也不是霽風能敵得過的,當心吃虧。”
“奴婢明白了,霽風有分寸的。那給他安排住在何處?”
“西偏殿空著,叫他住那兒。”
西偏殿就在沈霧的寢殿旁,流心神色流轉,到底還是什麼都沒說,輕聲應了聲是。
容復回到正殿時天色已經暗了,院內的下人都在做著各自的事,沒有人搭理他,容復隨手拉了個侍女問:“公主在何處?”
“給督主請安。我們公主這個時辰都在書房看摺子。”
“她晚膳用了麼?”
“還沒。”
“多謝。”容復頷首示意,提步朝膳房走去。
沈霧專注看了幾個時辰的摺子,早把容復拋到了腦後,忽然,身前傳來門扉的咯吱聲,她抬頭望去。
容復端了盞茶走了上來,放在她手旁,“喝口茶潤潤嗓。剛泡的,七分燙,可以入口。”
沈霧挑眉,端起來呷了一口,茶泡的很香,她看向容復,“手藝不錯。”
她歪著腦袋:“你似乎把新身份適應的很快啊,是伺候我容易,還是伺候皇帝容易?”
“我不伺候皇帝。”
容復淡然說道。
他是秉筆太監,又是西廠的督主,平日除了跟在皇帝身後和內閣議政,就是在西廠待著,伺候衣食住行的活是陳旺在做。
容復現在想想,即便是剛‘進宮’的那段時間,先帝也沒讓他當太監伺候過。
似乎……沈霧還真是他親手伺候的第一人。
“那本宮可真是太榮幸了。”沈霧放下茶盞,“上膳吧,本宮餓了。”
她大步走出書房。
容覆上前打算收起茶盞,卻無意間碰掉了沈霧桌上的奏章堆,他只好先放下託案俯身去撿。
已經硃批完的奏章散落一地,容復一本本安置回去,捧起茶盞面不改色的離開書房。
吃飯的時候沈霧又百般作妖,讓容復布了半個時辰的菜,才叫撤了桌。
夜深,寢殿內宮人進進出出,侍女準備給容復鋪床,被他攔了下來。
“我自己來就好。”
侍女望著他的側臉紅了表情,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容復看著那窄小的只有他一半身子長的小榻,最後選擇將鋪蓋鋪地上。
流心進來時他剛鋪好,見來人容復平靜的站了起來,“公主有吩咐?”
流心神色微妙,“公主找您。”
容復朝寢殿裡間走去,沈霧的寢殿很大,分了四個空間,從右往左依次是耳房,會客堂,暖閣,最裡面才是寢床。
容復撩開珠簾,望見床上的人影,瞳孔悄悄震了震。
沈霧穿著雪白的寢衣,一頭青絲披散在肩,面上不施粉黛,和平日在外張揚跋扈的面容不同,此刻的她在暖燭映照下,溫軟的像一塊暖玉,她循聲抬頭,用慵懶閒散的語調說道:“來幫本宮洗腳。”
容復額角狠狠跳了跳,呼吸錯了拍子,長到這個年紀情緒第一次如此失控。
他重重吐出一口濁氣,站在珠簾旁一動不動。
“公主,這不妥。”
“有何不妥?”沈霧笑嘻嘻,“你又不是男子,何況本宮也不在乎這個。”
容復眉頭跳動的更加厲害,他控制著目光不去看她裸露的玉足和雪頸。
各種情緒在心底翻湧,煩躁中夾雜著慍怒。
沈霧行事乖張放肆,不同於其他閨閣女子,這他一直很清楚,但這種事……這種私密之事她怎麼也能如此放蕩不檢點!
今日是自己,往日是否也有旁人?
容復也不知自己怎麼了,他大步上前抄起床上的錦被,把沈霧的腿蓋了起來,遮住了那一抹白。
沈霧愣住了。
容復躲瘟疫似的又瞬間退出幾米遠,冷硬道:“我去叫流心進來。”
“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