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謹言顏面盡失,臉色發青,她咳嗽了聲,默默道:“是。”
“本宮最近忙著女官的事,還沒問你,選後一事進展如何?”
“……幾位妃嬪都已經考察過,已經記錄成冊交給皇上了。”
裴謹言睜著眼睛說瞎話,她根本就不想給沈括立後,這事兒她只想拖得越晚越好。
沈霧:“你現在說給本宮聽聽。這事耽擱的夠久了,該提上日程了。”
裴謹言心裡滴血,她神遊一樣隨口說了幾個嬪妃,反正不過就是裴卿雲,潁妃和嫻妃三人。
說罷,她試探道:“公主心裡可有人選了?”
“嫻妃不錯。家世樣貌人品個個上乘,她若為後後宮應該也會信服。”
沈霧說罷,瞟了裴謹言一眼,“回去吧,還站著做什麼,你要留下侍寢?”
裴謹言抿緊嘴唇,還未說什麼,容復突然出現在殿外。
他進門的步子一頓,進也不是,走……他心裡又隱隱不快。
還未細想,已經下意識脫口而出:
“公主。”
沈霧抬眸,“何事?”
“晚膳備好了,膳房問可要傳膳。”容復一臉鎮定的邁進殿中,經過裴謹言時停了步子,略垂眸道:“裴大人好。”
容復生的高,往裴謹言身旁一站,壓迫性十足,她不自在的退後幾步,點頭示意。
“容督主。”
容復雖然是沈括的心腹,但裴謹言和他甚少接觸,這個人總給她深不可測的窒息感,裴謹言擔心身份暴露,儘量都避著他。
沈霧沒在意二人微妙的表情,她自顧自道:“本宮是有些餓了,流心,傳膳吧。”
流心應了聲是,又看了眼裴謹言,裴謹言說道:“前些日子阿霧你太忙,碰巧今日你我都有空閒,叫人把顯兒找來,我們一家人一起吃飯如何?”
不等沈霧回答,裴謹言已經自顧自喊了外頭的下人去傳話。
沈霧支著下巴,慢悠悠的說:“把琢玉和許氏也喊來吧,人多也熱鬧些。”
容復悄然退下,西偏殿與沈霧寢殿同處一院,外頭僕役往來佈菜的聲響清晰可聞,他從書架取下一本書翻閱,一刻鐘過去,書才翻到第三頁,他重重合上書,抬手揉了揉眉心,眉間似有一抹不易察覺的煩躁。
一家人。
正殿之中,八仙桌擺在會客堂裡,沈霧等人都已經入了座,桌上除了她最氣定神閒,其餘幾人表情都各有異樣,
尤其許氏像屁股底下坐了個釘子,神色緊張不說,還非要緊挨著裴顯,裴謹言沉著一張臉,眼裡閃過一絲不滿,低聲說道:“母親,你坐到那邊去,讓顯兒挨著阿霧。”
“不行。”許氏抓著裴顯的手,好像沈霧是什麼洪水猛獸,裴顯捱了就要被吃了似的。
裴謹言氣得眼前一黑,還想說什麼,沈霧便徐徐說道:“不用換,就這麼坐著吧。”
“顯兒,你想挨著祖母,還是挨著你母親?”裴謹言警告的看向裴顯,裴顯吸著鼻子,磕磕絆絆道:“我,我想挨著母親。”
裴謹言二話不說將他抱起,直接放在了沈霧右手邊的椅子上。
她笑吟吟說:“顯兒,你母親愛吃那道鴨子,你夾一些給你母親。”
裴顯說一句動一句,他爬上椅子去,艱難的用筷子加了個鴨腿,怯生生放到沈霧面前的碟子裡。
“娘,孃親吃……”
沈霧神情平淡,既沒回答也沒碰那鴨腿,反而看向坐在左手邊埋頭吃飯的小福寶。
小福寶一向視吃飯為人生中最神聖的時刻,板著的小臉上寫滿對這件事的認真,他小手抓著銀勺,舀起滿滿一勺米飯送進嘴裡,眯起眼睛,小腿晃一晃,渾身上下都在洋溢滿足。
沈霧眼神柔和,每次看小福寶吃飯的樣子,她都覺得胃口大開。
沈霧:“別光吃飯,多吃些菜。”
她親自拿了公筷,夾了幾道菜放進小福寶碗裡。
小福寶坐直了,竟也學著她的樣子去舀面前的菜,笨拙的往沈霧碟子裡放。
只是他不知要用公筷公勺,裴謹言眉頭皺緊,許氏低喝道:“真是沒規矩,拿自己用過的勺子舀菜成何體統。來人,把那道菜撤了。單獨給他支個小桌,讓他自己下去吃去,不過一個伴讀也能上桌吃飯了!”
小福寶嚇得眼睛倏地瞪圓了,手裡的銀勺不自覺鬆開,緊張的抱緊雙手在胸前。
殿內侍菜的僕役皆朝沈霧看去,裴謹言屏起呼吸等著沈霧的反應。
沈霧拿起筷子,夾起了小福寶舀來的丸子,緩緩送進嘴裡。
裴謹言瞳孔一縮。
沈霧嚥下後說道:“今日膳房的丸子味道不錯,流心,給今日的主廚放賞。”
“是,公主。”
“不過夾個菜,多大點事也至於吵吵嚷嚷的。”沈霧慢條斯理的用帕子抿了抿嘴角,“能吃就能,不能吃就滾回去。”
許氏難堪的低下頭,她好歹也是沈霧的婆母,竟然混的連一個來歷不明的叫花子都不如了!
裴謹言說道:“母親心直口快,阿霧切莫生氣。顯兒,你母親愛吃那道丸子,你也給母親夾一隻。”
“不必了,再好吃的菜吃完第一口都沒新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