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
容復垂眸盯著傷口,忽然低笑出聲。
太監們面面相覷,只覺今日的督主格外反常。
容復隨手抽出帕子捂住流血的傷口,恢復了往日的冷漠道:“去回稟皇后,貓已經送出宮,以後不必管了。”
“是。”幾個太監頷首離開了長街。
待太監們走遠,容復正想出宮去,就聽身後傳來一聲貓叫。
“喵~”
他回過頭,只見方才撓了他的罪魁禍首不知何時去而復返,它蹲坐在長街兩道邊的銅缸上,歪著腦袋看著他,尾巴尖兒一下下地掃著缸沿,像是在確認什麼。
容復朝它走去,面無表情的抬手撓了撓它的下巴。
三花眯起眼睛,喉嚨裡又發出那種呼嚕的聲音。
“……壞貓。”容復輕聲說道。
“喵。”三花蹭了一下他的手背,粉色鼻尖翕動,湊到他正流血的傷口前,粉舌輕輕舔舐。
帶著倒刺的舌尖磨得傷口隱隱作痛,容復輕嘶了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拎住它後頸,把它抱進了懷裡。
本以為又要挨撓,可三花這時倒是老實起來,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就埋進了他懷中。
在宮門口馬車前等他的影衛容淇遠遠望見容復的身影,跳下馬車見禮。
“督主。”
“喵~”一聲貓叫傳來,容淇驚訝抬眸。
“督主,這貓……”
“被宮裡趕出來了。我先帶在身邊養兩天。過幾日給容笑送去。”
回到王府,容復抱著貓走下馬車,吩咐容淇:“去找個籠子來,別讓它……”
容復話還沒說完,三花便從他懷裡一躍而出,它竄的飛快,幾乎瞬間就進府沒了蹤影。
“……”
容淇:“屬下這就去抓。”
沈霧斜睨幾個內閣大臣:“你們可聽清楚了?”
“臣遵旨。”
次輔第一個高聲應和。
緊接著便是此起彼伏的附和聲,至少大半個朝堂官員皆應,獨有那麼幾個零星的獨苗,即便不吭聲也跟著低下了頭。
朝堂彷彿成了沈霧的一言堂,沈括甚至連替裴國公求情都不行,他眼前發黑,怒火熊熊燃燒。
容復面不改色,輕聲提醒:“皇上莫要失態,這是朝會。”
沈括反覆深呼吸,終於平復了心情。
沈霧坐回了位子上,沈括啞聲道:“還有誰要奏事?”
文官最前方的容首輔輕咳一聲,大步出班。
他拱手作揖,大聲說道:“皇上,微臣要參長公主,身為臣子朝會從午門進入!上朝後搬椅就坐!眼裡渾無皇上!心中沒有君臣之分!簡直大逆不道,枉為臣子……”
容首輔滔滔不絕,說得老臉通紅,像下一秒就要氣絕。
朝堂上寂靜無聲。
沈括眼底閃過一絲欣慰,面上還裝出一副無奈的模樣,看向沈霧。
“長公主,這……”
不等沈霧開口,已有人出班,大聲反駁:“皇上,微臣有話說。”
官員舌燦蓮花:“長公主可從午門上朝,這是先皇給的殊榮。長公主為大慶嘔心瀝血,北擊匈奴,南征倭寇,現在大慶四海昇平,長公主功不可沒!先皇早就許長公主可從午門入宮的特權,長公主行了特權,有何不可?”
“臣附議!”又一官員出班,朗聲道:“長公主一身舊疾,曾帶病上朝,先皇當朝賜座。長公主今日容色不佳,微臣以為長公主是舊病復發,故而用椅,理應通融。”
“一派胡言!”
容首輔和幾個官員當朝爭執起來,幾人你來我往吵的熱火朝天。
沈霧已經習慣了,不管是先皇在世還是沈括登基,只要有她在的朝會都免不了因為她吵鬧不休。
容首輔更是彈劾她的第一人,以一己之力舌戰群臣不落下風,次次雙方都是打個平手,不了了之。
沈霧本也沒把今日朝會放在心上,她預計再吵一炷香的功夫大概就能下朝了。
這時,容覆在上首不知對沈括說了什麼,沈括忽然說道:“夠了,都給朕住口!”
皇帝說話還是有用的,奉天門前頓時安靜下來,沈括義正詞嚴:
“長公主有不世之功,理應有特權,這不僅是朕,也是先皇許下的。容首輔,你不必再多言了。”
“是,皇上。”
態度轉變如此突然?不像沈括的做派。
沈霧眼珠一滾,視線從沈括身上緩緩移向容復。
容復的眼神涼薄又淡漠,他長相清冷孤高,饒是穿著豔色的赤色飛魚服依然是一副仙人姿態,人模狗樣的。
沈霧眯眸,如果她沒猜錯,此事是容復的主意。
果不其然,文官班中一人出列,高聲說道:
“皇上,長公主的確勞苦功高。長公主自十二歲起便在先帝身側協理朝政,如今已有十三年,這十三年公主積累一身舊疾,為了朝政耽誤了救治,微臣甚是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