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主似乎心情很差。
番役趕緊長話短說:“前兩日和李金氏在此相會的男子抓到了。”
“帶進來。”
沈霧立即回過頭,她還記得當務之急是救出小傢伙,和容復的賬可以慢慢算。
番役看了眼容復才頷首退下,不一會兒一個男子被蒙著眼帶進了屋。
他雙手被捆,慌張道:“我只是來尋個歡,什麼壞事兒都沒幹啊!”
“閉嘴,我問什麼你答什麼。”
沈霧絲毫沒有在容復地盤的覺悟,反客為主審問起來。
“你和金氏見過幾面?”
“大概有個十來次吧……前天是最後一次,本來說的好好的一晚上三錢,她半路跑了,我就給了一錢……”
“她自己走的?”
“沒有。是被個男人帶走的,我才知道那是她男人。我聽他倆說話,那男人說惹麻煩了什麼的,具體的我沒聽清……”
男人回答的倒是老實,沈霧審視的掃過他全身,發現他瘦的出奇,說話時總搖頭晃腦,看著精神卻又像沒睡醒一樣。
沈霧眯了眯眸,緩緩道——
“你抽大煙。”
“你抽大煙。”
身後一道清冷的嗓音和她的聲音重疊在了一起。
二人對視了眼,又各自漠然別過頭。
男子整個人彈了起來,說話開始顛三倒四:“不不不,我哪敢抽大煙,我不抽,我哪有銀子抽那玩意兒,再說朝廷都禁了,我真沒有,我我我……”
沈霧:“金氏和你一樣抽大煙吧。我就覺得奇怪,她剛來燕京不過一月,跟你在上仙坊就見了十幾面,她到底有什麼必要只跟你見面。你二人是以此為藉口,在這兒交易大煙對吧。”
容復的想法與沈霧一樣,他看著沈霧的側顏,神情有一分微妙的變化。
男人掙扎了一會兒,一把鼻涕一把淚哭了起來:“求求郎君娘子放過我吧,我是戒不掉才會抽的呀!求你們千萬別把我交給官府!求求你們了!”
沈霧眼皮一跳,心想這什麼狗屁稱呼。
容復:“你二人每幾天在此抽一次大煙?大煙是從哪裡得來的?”
“我癮大……每三天來一次,東西是她賣給我的!她從京外帶了不少,自己沒有什麼門路,要我幫她賣,我之前在黑市有認識的人,就把金氏舉薦了過去。那人叫麻子,攤位在黑市,表面上是賣器皿的,實際上是賣大煙。”
男人將自己知道的全部和盤托出後,番役將其帶了出去。
沈霧若有所思,容復盯著她看了須臾。
她竟然真是來查案的。
目前看來沈霧與李揚李金氏都無牽扯,父親的推測應該是錯了。
“容復。”
容復回過神。
沈霧道:“既然都是為了查案,先把你我恩怨放放?合作吧。”
二人對視片刻,容復:“好。”
……
金氏和李揚走得急,什麼也沒帶,很快吃光了乾糧,金氏不得不冒險上街買了兩碟菜。
正等著,身後長街突然傳來甲冑碰撞的聲音,金氏神經一緊,迅速躲到了門後。
幾個帶著枷的人被錦衣衛推著走過這條街,看清幾人長相的金氏冷汗都嚇了出來。
待錦衣衛離開,堂中食客窸窸窣窣議論起來:“聽說朝廷本來是查拐案,結果查到黑市卻查出了大煙,今天上午錦衣衛就開始全城搜捕了。”
“朝廷禁大煙都禁了多久了,這群賣煙的勾人上癮發財,如今只要敢買朝廷便敢抓,全都砸在手裡,真是痛快!”
“客人,您點的菜好了。”
金氏臉色煞白,撈上食匣,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回到家天已經黑了,李揚不悅道:“怎麼這麼晚回來。”
“朝廷把黑市大煙抄了。我剛看見麻子被錦衣衛帶走。”
李揚一愣,“朝廷怎麼突然抄大煙?難道是陳山?!”
陳山便是和金氏在上仙坊抽大煙的人,金氏搖頭:“朝廷是查拐案查到黑市發現的,我回來之前在四大街上都轉了一圈,錦衣衛、兵馬司都在查大煙,沒人查拐案了。”
李揚只覺得眼前發黑,“你給了麻子多少煙?”
“帶來的一半都在他那兒,錢我還沒拿到呢!”
金氏哭著說:“這下虧大發了。這一禁,東西帶不走可怎麼辦啊!”
李揚在屋內來回轉圈,金氏那些大煙裡有一半是他出錢買的,這就意味著他要和金氏一起虧本。
二人現在本就已經沒錢了,時局緊張,孩子不能脫手,他們往後真要喝西北風了。
李揚:“趁現在朝廷剛開始查,先把東西脫手變現,然後咱們再跑。”
“說得簡單,之前都是讓陳山給麻子,咱們去哪兒找要大煙的!”
李揚咬了咬牙,“實在不行……就去問問陳山。”
對金銀的渴求蓋過了被通緝的恐懼,加上朝廷現在查大煙,二人心生僥倖。
李揚:“明天就是第三日,我先喬裝去上仙坊,看看有沒有埋伏。若是安全,你再去上樓去見陳山,交易後咱們趕緊跑。”
翌日,二人馬不停蹄地展開了行動,李揚喬裝打扮成書生模樣,來到上仙坊隨便點了一人,他坐在上仙坊大堂裡喝酒。
李揚假意詢問了窯姐兒,得知除了前兩日來了官兵搜查了一番,後便沒人再來了。
他又假裝醉酒在上仙坊轉了一圈,沒看到可疑的人,便飛快趕到隔了一條街的茶館,告知了金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