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惡魔,或者說,程嘉樹。
就這麼站在光門入口,彷彿一位受邀前來參觀的貴客。
他身上那層熟悉的、如同螢蟲火般飄忽的綠光,在這片純粹的黑暗中顯得格外醒目。
環顧四周之際,程嘉樹的目光中除了好奇,還流露出毫不掩飾的驚訝與讚歎。
“嘖嘖,真是了不起!”
程嘉樹發出由衷的感慨,往前走了幾步。
目光從光滑如鏡的黑曜石地面,一路掃到穹頂之上,那片星辰閃爍的宇宙虛空。
最終定格在了大殿中央,懸浮於半空的金色光球之上。
當看到光球的剎那,程嘉樹臉龐笑容微微一滯,腳步也停了下來。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顆光球散發出的威壓,一股遠超凡俗的純粹能量撲面而來。
那絕對不是普通異人能夠擁有的力量。
更像是某種……規則的具現化,至少也是聖者遺物的級別。
程嘉樹的內心,頓時掀起了比方誠更加劇烈的驚濤駭浪。
就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大開眼界。
這怎麼可能?
程嘉樹清楚記得,幾個月前,眼前這男人還是一個連如何偽裝異人身份的基礎知識都需要自己教導的“菜鳥”。
可現在,他不僅構建出瞭如此恢弘、穩固的意識宮殿,甚至還擁有這種聞所未聞的金色能量體。
相比之下,自己耗費了近十年光陰,在無數次生死邊緣的掙扎與冥想中,才勉強搭建起來的精神秘境。
不過是一處勉強能辨認出輪廓的黑暗空間,連一塊像樣的地板都沒有。
兩者相比,簡直是皇宮與茅草屋的區別。
這個人……究竟隱藏了多少秘密?
他知道方誠天賦很高,但沒想到會高到這種程度,而且還擁有如此令人豔羨的機緣。
程嘉樹默默地將這個男人的危險等級,在心中再次調高了一個層次。
同時也意識到,自己之前的所有試探,恐怕都只是觸及冰山一角。
方誠就站在金色光球之下,身影被映照得輪廓分明。
臉色平靜無波,任由對方打量著自己的記憶宮殿,腦海裡的念頭卻在飛轉。
方誠驚訝的不是程嘉樹到來,而是他到來的方式。
自己的記憶宮殿,可以說是意識世界中最私密、最核心的領域。
沒有自己指引方向,外人絕無可能輕易發現此處,乃至登門拜訪。
“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方誠聲音在空曠的殿堂中迴響,帶著一絲冷意。
“我記得,我好像沒有向任何人透露過聯絡的咒語。”
“一點小技巧而已。”
程嘉樹笑容不減,他邁開步子,悠閒地在殿堂中踱步,像是在欣賞一件藝術品。
“你想學嗎?我可以教你的。”
這個回答輕描淡寫,帶著一絲知識層面上的優越感。
方誠沒有理會他的話術,自言自語般分析道:
“在無邊無際的意識虛空中,沒有明確的信標,想要找到一個特定的精神秘境,無異於大海撈針。”
“除非……”
方誠停頓了一下,銳利的目光鎖定程嘉樹。
“你擁有某種類似搜尋引擎的空間穿梭能力。”
“搜尋引擎?”
程嘉樹被這個新奇的詞彙逗笑了:
“這個比喻很貼切,但沒那麼誇張。”
程嘉樹知道這個問題無法迴避,否則會顯得自己別有用心。
更何況,他此刻並不想表現得太過強勢,以免引起這個“社恐”同類的反感。
想到這裡,程嘉樹內心閃過一絲無奈。
說實話,他也不想用這種不請自來的方式登門造訪。
因為這會顯得自己很沒有禮貌和家教,也容易引起對方的警惕。
可他實在沒有別的辦法。
第一次,在清水灣的海邊,他摸準方誠每次晨練的路線,特意跑到那座懸崖上的廢棄燈塔裡等待,甚至用訊號燈吸引注意。
為此,還準備了一整套說辭和試探的方案。
結果對方根本不為所動,直接無視了他。
第二次,就在今天上午,他親自登門拜訪,站在方誠家門口,敲了很久的門。
他能清晰地感應到,方誠就在屋裡。
但對方就是不開門,把他當成了空氣。
兩次試探,都吃了閉門羹。
程嘉樹結合以前多次遞送明信片無果的經歷,得出一個結論。
眼前這個男人,或許真的患有某種嚴重的社交障礙症。
他強大、殘暴,但同時又極度內向害羞,厭惡與人進行現實接觸。
“既然現實中你不願意見我,那在你最熟悉、最感到安全的地方見面,總可以了吧?”
程嘉樹心裡想著,開口道:
“很簡單。”
他決定透露一部分實情,來獲取信任感。
“其實,我就住在你家附近。”
“現實世界的物理距離,在某種程度上,也會對映到意識世界中。”
程嘉樹豎起一根手指,聲音在黑暗殿堂內格外清晰,姿態像一位循循善誘的導師。
“我們每一個人的意識,在這片無垠的黑暗虛空中,都像是一顆星辰或者一點螢火。”
“絕大部分都暗淡無光,幾乎無法被察覺,但總有那麼幾個,會格外明亮。”
他看向方誠,眼神中帶著深意:
“每天進入深度冥想中,我都能感應到周圍意識世界裡閃爍的光點。”
“其中有一個,它散發的光芒和氣息,與上次我在精神秘境裡見過的你,非常相似。”
“所以我出於好奇,嘗試著建立聯接,沒想到……一次就成功了。”
當然,究竟是怎麼成功的,看得還是個人能力。
方誠聽完,瞬間明白了。
“今天上午,敲門的人是你。”
“是我。”
程嘉樹坦然承認,卻沒有透露自己就住在樓下的事實,保留了一點小秘密。
方誠思緒飛轉,很自然地想到晨練時的遭遇。
海邊迷霧中,那座廢棄燈塔裡一閃一閃的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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