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漫天蔽月光，借一杯付薦鳳台上，帝女花帶淚上香……”
收音機裡播放著朗朗上口的戲曲唱腔。
上午時分，裝修老氣的四合院裡。
馬建國翹腿坐在藤椅上，微閉著眼睛聽戲，手隨著韻調拍打大腿。
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開門動靜，忽然睜開眼皮。
定睛望向院子大門前，某個鬼鬼祟祟的大塊頭身影。
登時怒喝一聲：“站住！”
大塊頭肩膀微抖了下，轉身露出憨厚的笑容：
“我出去買包煙抽，解解悶。”
馬建國卻不聽他解釋，隨即聲色俱厲地斥責：“馬東赫，你還要不要命啦？”
“再去和那些狐朋狗友鬼混，乾脆讓人把你的腿也打斷算了。”
“你今天要是敢踏出這扇門半步，我就不認你這個兒子！”
受到一頓數落的馬東赫，悻悻然地折返回屋，一屁股坐在臺階上，悶聲不響。
他右手打著石膏，吊在脖子下方。
滿臉鬍鬚拉碴的模樣，頭髮也亂得跟鳥巢似的，顯得頗為頹廢。
見兒子生悶氣，馬建國又說道：“今天要召開活動聚會，有新人準備加入，你給我鎮下場子。”
“等過些天傷好得差不多，你出去閒逛我也不攔你，只要別再混黑幫就行。”
馬東赫聞言，抬起頭嘀咕一句：“又有哪個傻子要被忽悠，我從小到大也沒見誰能堅持下來。”
“那些傢伙沉不下心，與本門功法無緣，跑了就跑了。”
馬建國卻不以為意，面色中甚至帶著些許希冀：
“聽武師弟說，這次的小夥子天賦極佳，稱得上百年難遇的奇才，說不定有些希望……”
馬東赫嗤笑一聲。
自家老頭子就是喜歡瞎折騰。
在購物中心辦個班，教人學太極拳養生，忽悠老頭、老太就算，還非得往氣功上扯。
結果半個月不到就因為有人練功精神錯亂，遭受舉報，被迫關門大吉。
還被人家子女找上門，揍了一頓，臉上留下淤青。
要不是看在他年紀大份上，自己還能不能再見到他都不好說。
馬東赫暗自搖頭。
至於什麼氣功心法，連老頭子自己都未能完全入門。
他從小到大開始學，也沒學出什麼花樣。
要說打架，那些花裡胡哨的招式，還不如簡單幹脆地一記直拳好使。
想到這，馬東赫不由觸及心事，嘆了口氣：
“就算功夫學得再強，又有什麼用？還是打不過那種怪物！”
“誰說打不過？”
馬建國聞言，吹鬍子瞪眼：
“你太爺爺當年可是真正把氣功練到大成，得到大總統賞識，成為他的貼身保鏢，還當上國立武術館的首位館長。”
“只不過我們後代子女不肖，令寶物蒙塵，家道中落……”
聽到這裡，馬東赫意識到老頭子接著又要數落自己，連忙討饒：“行行，我知道了。”
馬建國卻依舊瞪了他一眼，繼續教訓：
“何況習武之道，重點在於修元養性，並非讓你有了本事，出去和那些混混爭強鬥狠……”
馬東赫本想駁斥幾句，又忍住了。
雖然他從小跟著學了些基礎功法，在打架鬥毆上沒多少幫助。
但身體素質確實提高許多，恢復能力好像也和普通人不一樣。
沒吃補劑，塊頭都能長得這麼大。
想到這，看著老爹的眼神稍顯溫和。
“老頭子你練了幾十年功夫，少折騰點，我估摸你能活到一百歲。”
“呸，你都三十好幾，趕緊找個老婆，別賴在我這啃老，我能活到一百二十歲！”
對於這個年近半百才生下的兒子，馬建國頗有些恨鐵不成鋼。
父子說話間，外面陸續傳來汽車鳴響和人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