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穿過一塵不染的玻璃窗,在書桌一角投下明亮而溫暖的光斑。
空氣中,細小的塵埃在光柱裡歡快地舞蹈。
最終悄然落在方誠專注的側臉上,為他那如刀削般俊朗的輪廓,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色。
臥室裡一片靜謐。
只回蕩著筆尖劃過紙面,富有節奏的“沙沙”聲。
清晰,且令人心安。
方誠的書桌上,各類書籍資料已堆積如山。
《民法典精解》、《刑法學總論》、《犯罪心理案例分析一百例》……
一本本厚重的專業典籍,幾乎將他整個人都快要埋了進去。
叩叩。
輕輕的敲門聲響起,打破了室內的寧靜。
“誠誠。”
李碧芸的聲音壓得極低,彷彿怕驚擾到兒子專心學習:
“媽給你燉了碗天麻豬腦湯,趁熱喝了,別等涼了。”
她端著一個白瓷湯碗,小心翼翼地推門而入,腳步放得極輕。
“嗯,媽,你先放桌上吧。”
方誠頭也未抬,目光依舊緊盯著眼前的卷宗,手中的筆更是沒有絲毫停頓。
李碧芸不敢多言,將湯碗輕輕放在書桌空餘的一角。
目光中帶著些許心疼與期望,神情複雜地看了兒子一眼。
然後,躡手躡腳地退了出去,並體貼地為他輕輕帶上了房門。
方誠繼續埋頭奮筆疾書,完全沉浸於題海之中。
時間也在筆尖與紙張接觸的“沙沙”聲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直到,將最後一道材料分析題的論點寫完,重重地落下最後一個句號。
這才長長地吐了口氣。
方誠抬起頭,活動了一下略顯僵硬的脖頸。
好長時間沒有像這樣認真學習了。
以至於,現在都覺得坐在桌前看書做題,比起單純地鍛鍊身體,似乎還要耗費精力。
方誠微笑搖頭,瞧了眼放在旁邊的鬧鐘。
時針與分針堪堪指向10:05。
從開始做這份預計需要兩個小時的摹擬試卷,到現在才過去了不到四十分鐘。
一行虛幻的光屏資訊,在他眼前悄然浮現。
【專注經驗+3】
【專注lv2(327/500)】
【速讀經驗+3】
【速讀lv2(104/500)】
“果然,這種極限狀態下的模擬考試,才是刷經驗的最佳途徑。”
方誠心中瞭然地一嘆,這算是最近高強度複習,所帶來的額外收穫吧。
隨後便收回面板,拿起另一份印刷著紅字的標準答案,開始逐題批改。
滿分100,最終得分97。
那被扣掉的三分,出錯在最後兩道論述題與材料分析題上。
這是方誠自己按照最嚴苛的標準,主動酌情扣除的。
畢竟,考研的專業課筆試想拿滿分,本就是天方夜譚,其中摻雜了太多閱卷老師的主觀因素。
尤其是在法學領域,現實中本就存在大量充滿爭議,缺少明確法理支援的模糊案例。
更何況是紙上談兵的試卷呢。
至於,另一門外語能力測試。
方誠更是沒有為此浪費半點時間。
擁有“全知語言”天賦的他,在語言學方面的造詣,至少堪比宗師泰斗。
應付區區一場考試,簡直是降維打擊。
真正的考驗,在於綜合素質能力的面試環節。
畢竟,筆試的分數再高,也只是入場券。
想到這,方誠目光微微閃動,穿過堆迭成山的書籍,望向窗外。
外面是自己生活了十幾年的舊廠街。
熟悉至極的灰色調。
低矮的建築犬牙交錯,老舊的電線如蛛網般在樓宇間交織。
與遠處的摩天大廈形成鮮明對比,恍若兩個世界般。
這裡沒有鳥語花香,只有工業時代殘留下的,粗糲而真實的生活氣息。
上週,考研初試的成績、國家線以及學校的自劃線,都已經相繼公佈。
他毫無懸念地進入了東都大學法學院的複試名單。
一個星期後,就是決定命運的時刻。
或者準確地說,這是母親心目中,關乎兒子前途的一場重要考試。
方誠很清楚。
當母親看到自己重新拾起,日夜苦讀時。
那雙時常盛滿憂慮的眼眸裡,總是會多出一絲欣慰的光芒。
而這份光,是身為兒子的自己,必須給予母親的慰藉。
母親似乎隱約察覺到了什麼。
她從未過問,但方誠知道。
自己夜以繼日的鍛鍊身體,以及偶爾展現出的遠超常人的強悍體魄,都逃不過心細如髮的她那雙眼睛。
知子莫如母。
她越是沉默,流露出的擔憂就越是濃重。
似乎生怕自己某天突然消失,重蹈老爸的覆轍,再次踏入那個充滿血與火的神秘世界。
方誠心中,泛起一絲複雜而無奈的漣漪。
自己確實無法真正如母親所願,做一個安穩度日的普通人。
因為,他早已踏上了一條註定無法回頭的修羅之路。
就算此刻,自己願意放下一切,安於現狀,偽裝成毫無危險的良好市民。
那些潛伏在暗處的敵人,無論是諾亞組織,還是其他未知的窺伺者,也絕不會放過他。
將自身的安全,寄託於強者的善心與遺忘,是這世上最愚蠢、最可笑的自欺欺人。
更何況,方誠可是擁有“面板”之人。
這逆天的機緣,彷彿是命運遞到手中的一把鑰匙,一把開啟通往力量巔峰門戶的鑰匙。
如果說,這個世界註定只有一人能登上至高的王座。
那麼,這個人,為什麼不能是自己?
身懷利器,殺心自起。
方誠又怎麼可能就此放棄,甘於平庸?所以。
這場考研,是他精心選擇的一個平衡點,一種必要的偽裝。
自己無法真正退回岸上,但至少可以在波濤洶湧的海面上,為母親建起一座看似堅固的燈塔。
讓她心有所依,哪怕只是看到風雨中透露出的一點光芒。
思緒流轉間,方誠目光落在那碗還微微冒著熱氣的豬腦湯上。
於是伸手拿起瓢羹,輕輕攪動了一下。
乳白色的湯汁散發出濃郁的香氣。
方誠舀起一勺,吹了吹,慢慢地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