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家的記憶裡,那間院子確實空了十幾年,沒人住過,由此對新搬來的一家人起了聊天的興致。
而此時,巷子裡婦人家討論的那“新搬來”的一家人,正在享受這難得的市井熱鬧。
青石板路上的露水未乾,沿街的吆喝聲已極其熱鬧。
有賣豆漿的阿婆支起矮桌,粗瓷碗在竹筐裡碼得整整齊齊,滿臉笑容吆喝著。
旁邊的麵攤正冒起白霧,賣面的老漢肩膀上搭著白布,掄著擀麵杖在案板上砰砰作響,麵糰在他手裡轉著圈兒,轉眼就變成薄如蟬翼的麵皮,一切一拉,下入燒好的沸水中。
趕著早市的百姓繁多,來往如織,十分熱鬧。
人群中,一對男女,十分扎眼,氣質不凡,街上行人忍不住側目,不自覺地讓開身形。
男的眉目俊朗,器宇軒昂,身穿一身青衣,頭髮隨意用木簪紮成髮髻,嘴角總帶著笑意,旁邊的女人身形高挑,身穿一身普通的素白襦裙,頭戴一條白色紗巾,沒有多餘的粉黛,卻異常動人,特別是那雙水藍色的眼睛。
而在男子胸口,一個襁褓中的女嬰被布兜在胸前,布巾上繡著簡單的蓮紋,遮住娃娃小半張臉,露出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眨啊眨,嘴裡“咿咿呀呀”地發出稚嫩的聲音,看起來高興極了。
顯然這是一家三口,羨煞旁人。
“怎麼,人多不習慣嗎?”
此時,陳淵牽著女人的手,側頭過來,含著笑。
他能感受到女人有些緊張,不太自然,以為是被路上行人盯得緊張。
安歌臉頰有些緋紅,“不是,是妾身第一次和將軍這樣。”
她之前好歹是一國公主,自然不懼人前。
只是他們從沒這樣做過,牽著手走在人流如川的大街上。
安歌身為一個女人,也曾這樣幻想過,只是陳淵的身份,讓他們聚少離多,如今這樣,尤讓她有些恍惚,感覺不真切。
陳淵這才反應過來,捏緊了安歌的手,他一直在為眾人奔波,知道自己虧欠了母女倆太多,
“那以後多試試。”
安歌嗯了一聲,帶著一絲嬌羞與欣喜。
這時,陳淵看到路邊一個賣裝飾的攤子,帶著安歌走了過去。
那攤主瞧見了生意,立馬變得熱情,更是在見到安歌的容顏,一驚,心想咱青山縣什麼時候出了這樣的女子,忍不住誇了起來,
“哎喲,客官,您瞧瞧。”
“客官真是好福氣,夫人如此貌美,真是羨煞了旁人,不妨買點小裝飾,夫人肯定喜歡。”
陳淵在攤子上挑選了一支玉簪子,沒有花裡胡哨的裝飾,玉質也只是中下,但看的順眼,也適合此刻的心情。
他給安歌插上,左右看了看,最後笑著點了點頭,
“嗯,還不錯。”
安歌第一次體驗這種心情,心裡幸福著,溫柔地笑著。
“就它了!”陳淵這時問價錢。
“多少錢?”
攤主回過神來,趕緊嘿嘿笑道,“回客官,此物一倆銀子,夫人戴著簡直美若天仙,再合適不過了。”
陳淵聽了也高興,給了銀錢。
“謝客官!”
陳淵打算離開時,懷中的女嬰咿咿呀呀,布兜裡裝著的小小身子在鼓勁,似乎也想要。
“咱們安安還沒長成大姑娘,不能用哦,等以後爹給你買。”陳淵哭笑不得。
沒想到,這粉雕玉琢的小傢伙還真不樂意了,直接哇哇哭。
快七個月的小傢伙,有了自己的脾氣。
陳淵坐蠟,趕緊眼睛在早市上一掃,眼睛一亮。
不一會兒,他手裡多了一個撥浪鼓,在指間一搓,在胸前逗弄著,
“咚隆咚隆咚”
“安安,看爹給你買的什麼!”
安安癟著的嘴巴立馬笑了起來,可甜了,大眼睛眨啊眨,甚至兩隻蔥白的小手從布兜裡伸了出來。
“爹..爹..”
小不點奶聲奶氣地叫著不標準的發音,努力伸著手,想要。
陳淵笑了起來,咚隆咚隆地轉個不停。
她孃親也在旁邊,溫柔寵溺地笑著,心裡想著,真好啊。
將軍說他辭官了,她很高興。
要是日子一直這麼平靜,該多好。
安歌心裡想。
接下來,陳淵一家三口,逛完了早市,甚至還採買了做飯的米麵調料,奔著過日子去了。
等他回到院子時,甲子巷的一些鄰里街坊,都伸著頭看著,好奇地瞅著這巷子的“新成員”,但沒有貿然打擾。
這小夫妻氣質看起來不一般。
帶著好奇。
他們對陳淵的認知已經被篡改,陳淵在他們眼裡就是一個陌生人。
這時,陳淵隔壁小院,門開了。
一襲紅衣!
英姿颯爽!
“兄長!”
“等了一會兒吧,我和你嫂子帶娃出去逛逛,晚了點,快進來!”
陳淵看著來人,一隻手提拎著一個鐵鍋,一隻手提著一袋米,胸口還兜著娃,笑了笑,就像一位鄰家大哥似得。
練霓裳看著眼前這位名震天下的兄長這幅模樣,美眸愕然,有些反應不過來。
他可是透過府司的密信,知道了兄長的蓋世壯舉,這反差好像有點大。
然後就乖乖地進了小院。
等陳淵將東西收拾好,安歌在裡屋哄娃睡覺,練霓裳在小院池塘的涼亭裡坐著。
陳淵弄了壺茶水,走到外面來,還拿了兩個杯子。
練霓裳趕緊起身。
“兄長!”
“你怎麼知道我回來了?”陳淵壓了壓手,問道,倒了茶水,推過去一杯。
茶水香氣撲鼻,精氣充盈,讓人精神一振。
“是龍女前輩告訴我的,前輩昨晚在我山中的住所暫住。”練霓裳如實回答。
“你竟和這位處得來,不錯。”陳淵打趣一句,抿了口茶,隨後看了一眼隔壁空空蕩蕩的院子問:
“隔壁的花姐母子倆,怎麼不在家?”
昨日來時,他就發現隔壁空著。
問了老吳,老吳不清楚。
“兄長上次給了那虎娃一場造化,改了他的體質,後來被一位高人碰見,收為弟子,離鄉修行,其母也跟隨而去,照顧起居,畢竟就這一個兒子。”
“我也是事後知曉。”
那個時候,陳淵在青山縣外和十兇大戰,陷入十萬大山,練霓裳被迫接手了後面的事,押著大量妖魔屍體,奔赴八千里去了錦官城,隨後又被策封一路將軍,帶兵去前線,參與解救兄長的行動。
“嗯,希望這小傢伙有所成吧!”陳淵聽了母子倆還有這際遇,不由笑了笑。
“還有其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