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方坤說道,“另外,你記得我之前跟你說的那個外域之人嗎?蒼穹宗也派人去了外域,現在已經可以確定,丘北頌被人擊殺的時候,那個蘇牧人在外域,所以兇手不可能是他。”
“所以,兇手的範圍已經縮小到了兩個人身上?”
蘇牧道,“那蒼穹宗為什麼不直接找上武宗?”
“你別急啊,現在只是在排查懂得法天象地的人,事實上,蒼穹宗的丘北頌,未必是死在法天象地之下。
想要偽造出法天象地的痕跡並不難,誰能保證這件事不是有人在栽贓陷害,想要借刀殺人呢?”
杜方坤繼續說道,“蒼穹宗將丘北頌遇害前後一個月,所有出現在春風城方圓千里範圍內,有能力殺死丘北頌的強者,全都找了出來,一一排查。”
杜方坤的神色忽然變得有些古怪。
“吳兄,那個時間,你也去過春風城?”
他小聲問道。
“是去過。”
蘇牧點點頭,說道。
他心中也是有些感慨,為了保證歸墟引不洩露出去,蒼穹宗還真是發狠了啊。
將所有曾經出現在春風城方圓千里範圍之內的強者找出來,這句話說起來簡單,但真正做起來,難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放眼太虛聖境和外域,能夠做到這一點的,恐怕也只有太虛聖境了。
短短時間內,他們竟然就做到了這一步,這種行動力,著實恐怖。
“我來給武祖賀壽,總不能空著手來吧,我去春風城,是為了售賣神兵,換取靈石來給武祖大人準備賀禮。”
蘇牧平靜地說道,“說起來,我跟這位丘長老還有一面之緣呢,丘長老他可是耗費五百萬上品靈石,買走了我手上的一件仙兵。
我給武祖大人準備的賀禮,還有這位丘長老的一份功勞呢。”
杜方坤的表情變得愈發古怪。
根據他得到的訊息,吳九通這個名字,如今是蒼穹宗的重點懷疑物件。
丘北頌遇害之前,吳九通恰好出現在春風城,而且還跟丘北頌有所衝突。
再加上吳九通乃是走肉身成聖武道的天命境大能,論實力,他有可能殺得了丘北頌。
除了吳家火巖體並無法天象地之能,其他各方面,吳九通都是很值得讓人懷疑。
連杜方坤都覺得蘇牧十分可疑。
如果不是蘇牧現在在武宗,蒼穹宗的人早就已經把他抓回去審問了。
“吳前輩——”
杜方坤小心翼翼地道,“你有沒有覺得,好像哪裡不太對勁?
天下那麼多地方,你為什麼偏偏去春風城賣神兵?你也可以找我們天一閣啊。
而且又那麼巧,你的兵器被丘北頌花大價錢買走了。
你為武祖大人準備賀禮,最後卻是蒼穹宗的長老買單?”
“你到底想說什麼?”
蘇牧道。
“我不是說你是兇手啊,我只是覺得——”
杜方坤不吐不快。
說話的時候,杜方坤身體後傾,做好了隨時逃命的準備。
好在,這裡是武宗,就算對方突然發難,他只要逃出這個院子,那自然會有武宗的強者出手救他。
“你懷疑我是殺死丘北頌的兇手?”
蘇牧似笑非笑地說道。
“不是我,我沒有!”
杜方坤連連搖頭,說道,“是蒼穹宗。
根據我的訊息,蒼穹宗已經把吳前輩你列成懷疑物件了,而且是重點懷疑物件。”
“且不說我有沒有殺死丘北頌的能力,我湘州吳家跟蒼穹宗無冤無仇,我為什麼要殺他?”
蘇牧淡定地說道。
杜方坤還沒有說話,忽然另外一道聲音響起。
“所以,還請吳兄解惑,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那聲音語氣平靜,就如同在蘇牧耳邊響起一般。
伴隨著聲音,一道人影從門外緩步走了進來。
“殺死丘北頌,嫁禍給我們武宗,我也想問一問,這麼做,對吳兄你有什麼好處?”
來人是一個二三十歲的青年,身體修長,體型勻稱,身上的氣息深沉如海,含而不發。
“查大人?”
杜方坤看到對方,臉上的表情一變,身體不由自主地彎了下去,還向後退了兩步。
來人對他微微頷首,然後就不再在意,而是把目光投向了蘇牧。
查海山?
杜方坤開口的瞬間,就讓蘇牧意識到了對方的身份。
武祖座下大弟子,查海山。
之前人不露面,隔空擊退了張秋白等蒼穹宗長老的人便是他。
他竟然來找自己?
蘇牧心中微微一動,不過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查大人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明白呢?”
蘇牧淡淡地說道。
“吳九通,湘州吳家嫡系子弟,一百六十二歲,吳家火巖體圓滿,天命境修為。”
查海山看著蘇牧,緩緩地開口說道,“以你的實力,足以殺得了蒼穹宗的丘北頌。”
蘇牧也看著查海山,眼睛一眨不眨。
查海山能查到吳九通的身份,這一點蘇牧絲毫不感覺奇怪。
要是連這些都查不到,那武宗也枉為天下第二大宗了。
不過連武宗都沒有查出來吳九通這個身份的問題,妖物大貓這次做事倒是足夠靠譜。
“殺得了丘北頌就一定是兇手?那查大人是不是也是兇手?”
蘇牧冷冷一笑,說道,“丘北頌也不是什麼頂尖的強者,天下能殺他的人兩隻手都數不過來,查大人若是覺得吳某是鄉野村夫,能任由他人汙衊,那你可是想錯了。
豈不聞,匹夫一怒,血濺五步。”
他向前踏出一步,轟的一聲,他身上的氣息炸裂。
氣浪滾滾,如同沸水一般迅速向外蔓延。
杜方坤只感覺呼吸困難,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去,直退到門外,才感覺稍微舒服了一些。
他扒著門框,遠遠地觀望著。
查海山身上的衣衫無風而動,獵獵作響。
砰!
雙方的氣息在空中碰撞,發出爆鳴之聲。
他們的眼神也碰撞在一起,彷彿要激盪出火花一般。
忽然。
查海山身上的氣勢猛地收斂起來,整個人像是變成了普通人一般。
“從現在開始,到解除嫌疑之前,你不準離開這個院子。”
查海山說道,“這件事到底是不是你乾的,我一定會查清楚的。
沒有人可以讓我們武宗背鍋。”
說罷,他轉身就向外走去。
“查大人,吳某是你們武宗請來的客人,不是你們武宗的犯人,想要軟禁我,你們恐怕沒有這個資格。”
蘇牧淡淡地說道。
“你大可以試試。”
查海山的動作似慢實快,眨眼之間,身形已經要消失在山道上,他的聲音遠遠傳來。
“若你能離開武宗,查某的查字,以後倒過來寫。”
他語氣平靜,但其中蘊含的自信撲面而來。
蘇牧冷哼一聲,抬腳邁步,就要向外走去。
“吳前輩,不要啊!”
杜方坤跳了出來,一把拉住蘇牧,叫道。
“現在都是誤會,你要是真的闖出去,那誤會可就沒法解釋了。”
杜方坤抱著蘇牧的手臂,勸解道,“反正吳前輩你也是來賀壽的,武祖大人的壽宴之前你都會住在這裡,等到武祖大人的壽宴結束,事情的真相肯定就會水落石出了。
你現在真沒必要跟武宗硬頂。”
“是武宗欺人太甚。”
蘇牧冷冷地說道,“如果我任由他們軟禁,豈不是證明我心虛?
我既然問心無愧,那為什麼要受這種侮辱?
難道就因為我們湘州吳家的實力比不上武宗,武宗就能如此侮辱我?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湘州吳家,絕不受辱!”
“沒到這一步呢。”
杜方坤勸慰道,“吳前輩,你換個角度來想,武宗也是謹慎行事,不管怎麼說,你去過春風城總是事實。
如果武宗能查清楚,排除了前輩你的嫌疑,那對你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畢竟,如果能洗清嫌疑,蒼穹宗也不會再找前輩的麻煩了。
咱們退一萬步講,你待在這裡,至少蒼穹宗的人闖不進來,他們拿你沒有辦法。
你不要想自己被軟禁了,你要想,武宗在傾盡全宗之力保護你呢。”
“所以,你也覺得我有可能是兇手?”
蘇牧冷冷地說道,“話不投機,那就不必多說。
請吧,別濺你一身血。”
他手臂微微一震,杜方坤直接被震得倒退了數步。
杜方坤滿臉無奈,證實了,這些走肉身武道的傢伙都是瘋子。
明明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忍忍也就過去了。
出來混,誰還沒有受點氣的時候?
現在闖出去,最好的結果也是被武宗的強者打一頓,不死也得重傷,何必呢?
就為了爭一口氣?
人家武宗這也沒難為你不是嗎?
你身上也確實是有嫌疑啊。
杜方坤感覺自己根本不知道這些人腦子裡在想什麼。
“吳前輩,可否再聽我一言?”
杜方坤深吸一口氣,大聲道,“如果我說完了你還是執意要走,那我絕不阻攔。”
“看在你這些日子鞍前馬後的份上,我給你一次機會。”
蘇牧停下腳步,淡淡地說道。
“吳前輩,如果你現在走出去,那隻會讓真正的罪魁禍首在暗中偷笑罷了。
到時候,這件事不是你做的也成了你做的了。”
杜方坤正色道,“你難道真的想同時面對武宗和蒼穹宗的追殺?
這會給你們湘州吳家帶來滅頂之災的。
就算你自己不在乎,你難道不想想湘州吳家嗎?”
眼見蘇牧雖然沒有說話,但也不再向外走,杜方坤繼續說道,“吳前輩,只是一個小小的誤會,真沒必要讓它發展成一件無法彌補的錯誤。
不如這樣,我替你去向武宗解釋一下,這樣既不折損你的面子,又能把事情解釋清楚。”
“此事與你無關,你為何要幫我?”
蘇牧看著杜方坤,開口問道。
此事涉及到了蒼穹宗和武宗,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場。
就算杜方坤背後有天一閣,貿然摻和這種事情對他也沒有任何好處。
蒼穹宗和武宗,可不會在意他一個小小的天玄境,就算隨手打殺了,那又能如何呢?
“誰讓我跟吳前輩你一見如故呢?”
杜方坤嘆了口氣,說道,“如果讓我眼睜睜看著吳前輩你出事,那我下半輩子肯定會過得不安心。”
不管杜方坤是真心還是實意,總之這些話說的讓人心中一暖。
“你以為,武宗會聽你的解釋?”
蘇牧搖搖頭,說道,“如果他們會聽解釋,那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態度了。
一上來就要軟禁我,這是什麼態度?
剛剛查海山,分明是已經把我當成了兇手來對待。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此來賀壽,那是給武宗面子,現在既然他們不給我面子,那我也就不用給他們面子了。
這壽宴,不參加也罷。”
說罷,蘇牧繼續邁步向外走去。
“小杜,你這人還不錯,這次若是我能過關,回頭給你介紹幾筆大生意。”
蘇牧哈哈一笑,人已經跨過了門檻。
“查海山,吳某現在出來了,你能奈我何?”
轟隆!
一聲巨響。
只見蘇牧身上猛地騰起熊熊火焰,他身體表面的面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了赤紅之色。
周圍的溫度瞬間升高,方圓數十丈內的樹木都瞬間焦黑。
杜方坤難以忍受,身形連連倒退。
就在這個時候,一隻擎天大手憑空出現,向著蘇牧拍落而下。
之前查海山就是用這一招,將蒼穹宗的張秋白等人拍飛出去。
現在他故技重施,人未現身,攻擊已經到了。
可惜,這一次,他的對手是蘇牧。
蘇牧眼中精芒一閃,身形沖天而起。
“吳某千里迢迢前來賀壽,這,便是你們武宗的待客之道嗎?
如果是這樣的,那這個壽宴,吳某不參加了。”
蘇牧揚聲大喝道,聲浪滾滾,瞬間傳遍了整個武宗。
說時遲,那時快。
話音未落之時,蘇牧的身形已經和查海山的擎天大手撞在了一起。
震耳欲聾的響聲當中,火焰染紅了天空,連大地都被映照成了紅色。
蘇牧凌空而立,目視前方。
查海山的身形,緩緩地出現在他的正前方,臉上的表情顯得十分凝重。
“吳九通,你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他冷冷地說道。
“查海山,想在我面前擺譜,等你先成了武宗宗主再說吧。
現在,讓開!”
蘇牧冷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