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軍事學堂,除卻將門之後,也有大量平民入學。
但這些平民,大部分都是戰功子弟,在戰事之中立下戰功,便可讓子孫後代入學。
這也算是朝廷給予軍隊的福利。
而這老嫗的災難,便來自於此地。
這武平郡有一大戶人家,看上了這名額,便買通了郡尉、五經博士以及文學掾,讓自家孩子冒認了老嫗的孫子身份,入學而去。
同時也派人威脅老嫗,不要亂說話,否則便殺了她孫子。
之後,便有了好幾次釣魚執法,故意偽裝成州里官吏來看尋老嫗,老嫗一開始沒忍住說了實話,但卻被一頓毒打,孫子的手指也被削掉了幾根,從此之後老嫗便對官府、對朝廷充滿了不信任。
直到鄭均而來。
這老嫗,已經有些自暴自棄了。
她不能確認鄭均的身份,但萬一是真的呢?
這才,將一切都又給鄭均說了一遍。
而鄭均的臉上,卻已經滿臉寒霜。
“肅州安撫使是幹什麼吃的,經略使又是幹什麼吃的?!”
鄭均臉色難看至極,面色陰沉。
此地就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那全天下,又有多少起案件發生?
若不是自己來此,又怎能知道這花團錦簇之下,有這等腌臢之事?
只不過鄭均如今正處於償還‘眾生忍’的關鍵時刻,並不能直接前往肅州。
但也不妨礙他動手。
只不過,正當鄭均打算傳喚之時,路邊忽然走過來了四五個面色不善的捕役。
為首之人,似乎打算喝罵鄭均。
而鄭均目光冰冷,只是一抬手,這四五個捕役便直接被強大的威壓壓制的喘不過氣來。
“貴人饒命,貴人饒命,都是誤會啊!”
那捕頭哭喪著臉,大聲求饒。
而鄭均瞧了一眼這捕頭,便立馬看穿了一切,當即厲聲呵斥道:“肅州安撫使田高義、經略使單熙速來見我!”
他都懶得去傳召這武平郡郡尉、五經博士和文學掾。
級別太小。
肅州安撫使、肅州經略使,才值得鄭均傳召。
這兩個官職,乃是大漢一統天下之後新增官職,前者乃是民事最高長官,後者則是軍事最高長官。
這兩個官職,決定了一州的大小諸事。
當然,主要是以安撫使為主。
經略使除非有軍隊排程,不然不會參與一州政務。
但現在,鄭均要問問這經略使,自己治下的軍隊出現這樣的事情,他知不知情?
這經略使單熙,乃是單雄義第三子,亦是驍勇善戰,如今擔任一州經略使,也算是將門之後。
而那捕頭聞言,也是驚訝不已,當即張口道:“這位貴人,縱使您身份尊貴,但強龍不壓地頭蛇,此事乃我郡之事,有無數人的利益都糾纏在一起,便是安撫使、經略使大人親臨,也是無用,參與者何止千百人?”
“法不責眾,難不成安撫使大人、經略使大人敢把我郡官吏殺個乾淨?”
捕頭認為鄭均只不過是個初出茅廬的貴族公子,便準備給他講一講為人處世的大道理:“而且如今聖天子在位,海晏河清,天下生平,哪兒有什麼冤假錯案?貴人何必為了這老婆子、泥腿子得罪了郡守大人不是?我家大人,可是出身望族,其族兄乃遼王府長史!”
說罷,這捕頭甚至有些暗自得意。
他料定了在這兒,這公子可不敢動自己!
而鄭均聞言,也懶得理會這捕頭。
他要留著這捕頭,給田高義、單熙看看!
而周圍的百姓,也是越來越多了。
……
千里之外的肅州城,肅州安撫使田高義正在府衙內批閱公文,忽然耳畔傳來一聲雷霆般的怒喝:“肅州安撫使田高義、經略使單熙速來見我!”
這聲音如同九天驚雷,震得田高義渾身一顫,手中的毛筆‘啪嗒’一聲掉在案上,墨汁濺了一身。
他猛地站起身,臉色煞白,額頭冷汗涔涔而下。
“陛……陛下的聲音?!”
田高義心臟狂跳,幾乎要跳出胸腔。
他自然是聽得出鄭均的聲音,畢竟田高義在一百餘年前,曾是鄭均麾下龍武衛中的一員,也是有立過戰功的,如今有通竅四境的修為,被封為安撫使,為皇帝牧民一方。
田高義顧不得擦拭身上的墨跡,立刻衝出府衙,毫不猶豫,騰雲而起。
而與此同時,肅州經略使單熙正在校場檢閱軍隊,忽然聽到鄭均的傳音,頓時面色大變。
他猛地抬頭望向武平郡方向,眼中滿是驚駭。
“陛下親臨?!武平郡出事了?!”
單熙不敢耽擱,立刻縱身一躍,化作一道流光,朝著武平郡疾馳而去。
田高義和單熙幾乎是同時動身,兩人在半空中相遇,彼此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恐懼。
“田大人,陛下為何突然傳召?”單熙聲音發顫。
“我也不知,但陛下語氣震怒,恐怕……”田高義嚥了咽口水,不敢再說下去。
兩人不敢再耽擱,全力催動法力,朝著武平郡飛馳。
一路上,他們的心沉到了谷底,腦海中不斷思索著可能觸怒皇帝的原因。
“難道是武平郡的軍務出了問題?”單熙咬牙道。
“不,陛下傳召的是我們兩人,恐怕是軍政皆有紕漏!”田高義臉色鐵青。
兩人越飛越快,心中愈發不安。
他們知道,以鄭均的性子,若非大事,絕不會親自傳召。
不過更讓他們感到驚駭的是,他們的遁速已經超過了通竅武者的限度,甚至比元丹武聖都要快了幾分。
他們知道,這是皇帝陛下的神通。
皇帝,真的要見他們!
終於,武平郡城遙遙在望。
兩人遠遠便感受到一股冰冷至極的威壓籠罩全城,彷彿連空氣都凝固了。
田高義和單熙心中一凜,趕忙收斂氣息,恭敬地落在城門前,步行入城。
街道上熙熙攘攘,到處都是百姓,那捕頭和幾個衙役跪伏在地,渾身顫抖。
而不遠處,一個穿著官袍的通竅初境武者,正一臉陰沉的朝著鄭均走來。
在街道中央,鄭均負手而立,面色陰沉如水。
田高義和單熙見此,當即快步上前,還不等行禮,便忽然聽到那通竅初境的武者對著鄭均怒喝道:“哪裡來的小輩,本官乃大漢武平郡守韓定,還不速速行禮?!”
聽到這一句話,田高義和單熙登時眼前一黑。
沒有絲毫猶豫,田高義和單熙當即擠進了人群之中,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額頭緊貼地面,顫聲道:“臣田高義/單熙,叩見陛下,恭問陛下聖躬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