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都是勳貴朝臣,遇到這種事情大多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奈何抓人的是裴覦。
那裴覦原是罪奴出身,身份卑賤至極,後來投了軍營一路廝殺爬上高位。
一年前蠻族犯境,業朝大軍慘敗,主將逃亡邊城告破,是裴覦力挽狂瀾率兵突襲入了蠻族後營,生擒蠻族大皇子逼他們撤軍才保住了邊城。
一朝功勳滔天,回京後裴覦就被陛下賜封定遠侯之位。
景帝對他異常看重,將皇城司交到他手裡,而裴覦替景帝監朝堂,肅清汙吏,剷除心懷異己之人,回京不過短短半年,死在他手裡的朝臣就不計其數。
那人性子陰晴不定,也格外不近人情。
他如果不肯鬆手,謝玉嬌別想脫身。
謝淮知想起他去皇城司時被拒門外,就氣惱。
“孫家那邊罪證確鑿,只是因為鹽稅案還沒徹底查清才暫時收押獄中,那個裴覦就是個瘋狗,我怕他會咬上謝家。”
“鹽稅案滯汙已久,孫家既是主謀之一,我們跟他們聯姻本就遭人揣測,皇城司既然要嚴查,那與孫家任何交集都會成為罪證。”
謝淮知說道:“你管著府裡中饋,我來找你是想拿回孫家的聘禮,還有他們之前送過來的那些東西。”
沈霜月聞言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當初伯府和孫家聯姻,孫家送來的聘禮格外厚重,那時還以為是孫家人對謝玉嬌的看重,可是如今這些東西卻成了燙手山芋。
眼下孫家落罪,但謝家和鹽稅案無關,謝淮知是想要主動撇乾淨關係,將孫家的“贓物”送去皇城司。
謝淮知說道:“事情緊急,現在就去取。”
沈霜月也不敢耽擱,連忙帶著謝淮知就去了庫中,可剛一開口說要取孫家聘禮,那管事的臉瞬間就白了。
“夫人,那孫家的聘禮不是被您的人取走了嗎?”
沈霜月震愕:“我什麼時候取過聘禮。”
那管事撲通跪在地上:“一個月前,您說您手頭缺些銀子,派人過來拿了孫家的聘禮,除了三牲海味和酒水茶果,現銀和首飾取走了大半。”
沈霜月怒斥:“你胡說什麼!”
她從來沒有碰過孫家的聘禮,當初孫家將東西送過來後,她就直接讓人送進了庫中收存起來。
原本謝玉嬌出嫁時要將那些聘禮當作陪嫁一起帶出門,可是謝老夫人說她對謝玉嬌婚事不夠看重,而且孫家送過來的銀子也不夠壓箱底。
她便將那些聘禮留了下來,另外花費巨資替謝玉嬌準備了嫁妝,這些聘禮放在府中當作謝玉嬌將來的退路,可如今卻說她將聘禮取走了。
沈霜月扭頭就撞上謝淮知滿是懷疑的神色,她皺眉說道:“伯爺,我沒碰過孫家的東西,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謝淮知說道:“府中中饋是你在管,庫房鑰匙在你身上,你說你不知道?”
沈霜月解釋:“中饋的確是我在管,但是鑰匙不止我有,母親那裡也有一份,她也能夠動用庫中的東西。”
“你是說母親動了孫家的聘禮?”
“我沒這個意思,只是府庫的東西一般人不敢擅拿,眼下孫家事要緊,那聘禮被人取走,母親那邊或許知情,不如先找母親問一問……”
“絕無可能!”
謝淮知聲音陡然高了幾分:“我伯府什麼東西沒有,母親怎麼可能會貪圖孫家那些聘禮。”
沈霜月頭本就隱隱作痛,再聽他這般是非不分也不由生了怒氣。
“母親是不缺那些,難道我就缺?”
她是聲名狼藉,被沈家厭棄,可是當年因為對謝家有愧,她入府時沈家也是給了豐厚的嫁妝的,她什麼時候缺過銀錢?
她努力耐著性子說道:“這幾年我雖然管著中饋,但是庫中管事皆是母親院子裡的人,我怎麼可能不驚動裕安齋拿走孫家那麼多東西?”
謝淮知聞言頓時盛怒:“你的意思是母親拿了那些東西汙衊你?”
“我沒有。”
沈霜月覺得他胡攪蠻纏:“伯爺,我只是與你就事論事,我知道你厭惡我,可我沒做過的事情我絕不承認,庫中鑰匙不止我有,東西丟了誰都逃不掉責任,母親自然也是……”
“你閉嘴!”
謝淮知厲聲道:“我說了母親絕不可能動孫家的東西,你休得詆譭她!”
“是我詆譭,還是伯爺心虛?”
沈霜月額頭跳動著抽疼,人也失了耐性,“孫家麻煩近在眼前,我也只是想要儘快把東西找回來,母親問心無愧自然不怕跟我對質。”
“可是伯爺連問都不問就認定是我,你到底在怕什麼,是怕東西真的是母親拿走顯得你不辨是非偏心自負,還是怕栽贓不到我身上……”
“啪!”
謝淮知抬手就朝著她打了過去,就見她踉蹌撞在身後柱子上,本是明豔的臉上狼狽至極。
她唇邊見了血,紅著眼抬頭看他。
“我看你簡直就是死性不改!”
“我不讓你對質是為了誰?你當年強行嫁進來母親已經厭你至極,這幾年你不擇手段又心思歹毒,你還敢叫囂跟人對質,居然還敢罵我。”
謝淮知怒極,當年也是這樣,沈霜月頂著這張芙蓉嬌面天真乖巧地叫著他姐夫,痴纏著入府陪伴有孕的婉儀,可後來卻給他下藥,活活氣死了她親姐姐。
婉儀一屍兩命,她卻嫁進了伯府。
後來入府幾年,她接連生事,不是害玉嬌摔傷,就是害玉茵流掉了孩子,就連母親那裡也被她屢屢頂撞,拿苦肉計陷害。
要不是他看在婉儀死前苦苦哀求,她早就被亂棍打死沉了塘,可如今居然還敢罵他。
謝淮知對上她滿是譏諷泛紅的眼只覺怒火衝頭,是她強行攀纏上她,居然還有臉叫囂。
他甩袖寒聲道:“不知感恩的東西,來人,把夫人關進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