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淮知臉上繃緊,慶安伯府是世代勳爵,謝老夫人與太后娘娘更是血脈親緣,平日裡他頗得太后看重,旁人見他也是禮遇有加,如同裴覦這般無視冷待實是從未有過。
可謝淮知也明白形勢不如人,如今是他有求於人,且裴覦本就不是好相與的。
他只佯裝沒看到他冷漠,上前溫聲說道:“今日謝某叨擾侯爺,是為了孫家的事情。”
“之前舍妹與孫家定親,實不知那孫侍郎膽大包天,竟敢貪汙鹽稅蠶食民脂民膏,昨日孫家被侯爺所擒,我慶安伯府自是不敢與其牽扯。”
“孫家府中多是不義之財,也不知他們因此謀害多少無辜,伯府實不敢藏私,我今日是特地將之前孫家送給府中的聘禮送交皇城司處置。”
裴覦掃了眼院中擺著的箱子:“既是贓物,應有禮單。”
“禮單自然是有。”
謝淮知既是來皇城司撇清干係,當然早有準備,孫家當初送的那份聘禮有許多都不見了蹤影,一時間也來不及找回,他只能補了足額的銀錢,命人重做了禮單。
他朝著身旁常書看了一眼,常書連忙取出禮單雙手捧著上前。
牧辛接過遞給裴覦後,就見裴覦低頭掃了一眼,等看清上面的東西后他突然笑了聲,指腹摩挲著紙上字跡眸色寒涼。
“謝淮知,你是在戲弄本侯?”
謝淮知連忙抬頭:“裴侯爺此話何意?”
裴覦甩了甩手中的紙:“三日內的新墨,沾了梅香的紙,怎麼,是孫家秋末就有冬梅,香味彌久不散,還是你覺得本侯蠢得辨別不出字跡新舊?”
孫家是兩個月前送的聘禮。
謝淮知臉色瞬變。
一旁的牧辛勾著嘴角:“謝伯爺,你既然知道孫家人進了皇城司,又怎麼會覺得他們熬得住刑獄審問,別說是你們家這聘禮,就是孫家送出去的一根頭髮絲兒那都是已經記錄在案的。”
“你們謝家這是貪了孫家贓物,拿這些搪塞我家侯爺?”
謝淮知心頭一跳,他沒想到裴覦會這麼敏銳,更沒想到皇城司早就審問過了孫家還拿到了禮單,他急聲說道:“我絕無戲弄侯爺之意。”
“孫家送來的聘禮的確不是這些,是府中婦人貪蠢動了裡面的東西,我擔心那些都是贓物,便照著市價多了三成補足了銀子,侯爺若是不信大可命人查驗。”
見裴覦不為所動,謝淮知放低了姿態。
“侯爺,孫家貪蠹,謝家並不知情,我家夫人也是一時貪利才會如此,還請裴侯爺能夠高抬貴手,放過我慶安伯府。”
裴覦原本神情散漫,可聽到謝淮知的話後眼神瞬間晦暗。
“你夫人?”
“賤內沈氏,乃御史中丞沈敬顯之女。”
裴覦指尖落在膝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輕敲著:“本侯聽聞那沈氏曾是你妻妹。”
謝淮知臉色瞬間難看:“沈氏的確曾是我妻妹,但如今已是我夫人,當年她年少無知犯下大錯,如今亦是我管教不嚴才會生了貪心,我已經教訓過她了。”
“哦,怎麼教訓的?”
謝淮知還沒來得及說話,旁邊常書就連忙搶先說道:
“我家夫人偷拿孫家聘禮,伯爺知曉後已經命人杖責,還將夫人關進了府中祠堂自省……”
裴覦疏懶黑眸陡然落下陰影,嗓音凜冽帶著滲人的涼。
“牧辛。”
啪!
牧辛閃身上前,手中劍柄狠狠抽在常書臉上,
“主子問話,誰準你插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