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東本就是權貴聚集之地,慶安伯府所在的泗水街又離京中主街不遠,附近各府早就已經派人出來打探,那夜色之中都藏不住遠處朝著這邊窺探身形,要不是有金吾衛在外震懾,怕是早就已經聚集在府前。
那賬本關乎重大,如今又下落不明,萬一被旁人聽了去惹出是非,又是謝家罪過。
沈霜月連忙說道:“是妾身糊塗。”
“上來。”
沈霜月錯愕抬頭,就對上他劍眸,那是和謝淮知溫潤全然不同的凜冽,只一眼就讓人生懼。
她下意識後退半步:“妾身有嫌疑在身,不敢跟侯爺同車,自去皇城司便是……”
“這裡到皇城司要走半柱香,你是讓本侯等你,還是要當眾被金吾衛鎖拿入囚車遊街。”
沈霜月菱唇微張,她雖然知道今夜之後惡名覆身,她那本就狼藉的名聲會再添一筆,可是要是被金吾衛押解著一路招搖去了皇城司。
哪怕現在是夜裡,不出天明沈家就會因為她成了滿城笑柄,可是和裴覦同乘一車,她又下意識抗拒。
男人目光冷然靠在馬車上未曾出言催促,只與她靜靜對視,哪怕只坐在那裡,那一身淵渟嶽峙的氣勢依舊攝人心魄。
半晌,見她眼尾泛紅絞著指尖,裴覦突然緩了眉眼,
“你既要跟本侯解釋,不上來怎麼說?”
周圍窺探目光刺人,金吾衛眾人都看著她,沈霜月咬了咬唇抬腳朝著馬車走了過去,瞧著那極高的車轅正為難間,就見車廂門被推了開來。
高大身形從裡間探出來,長臂一展拉住她未受傷的胳膊稍微用力,穩穩拖住她腰身便將人接了上去。
車廂門“砰”地關上,季三一瞧著幾乎被裴覦半環著帶入裡間的女子目瞪口呆。
牧辛匆匆從慶安伯府出來就瞧見馬車已經朝前走去,他將手裡拎著的兩人扔給了一旁甲衛,尚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被季三一伸手拽住。
“牧辛,那個沈氏……”
“沈氏怎麼了?”
“她不是謝淮知的夫人嗎?”
季三一如同做賊似的壓低了聲音,“侯爺今夜大動干戈讓咱們連夜闖慶安伯府拿人,不是為了對付魏家和太后嗎,他怎麼讓那個沈氏跟他同乘一車,還……”
還!抱!她!!
他家侯爺冷得跟沒開化的石頭樁子,女人脫光了湊到跟前都能抬腳踹飛出去,可是剛才他看得分明。
侯爺不僅主動邀那謝夫人同車,伸手拉人家時故意用了巧勁讓人撞進他懷裡,帶著人摔進去時還故作沒站穩當了墊背!!
牧辛聞言瞪大眼:“誰跟你說侯爺今天來是為了對付魏家和太后?”
“啊?”
見身前莽漢滿臉茫然,牧辛下意識就覺得不好:“我不是跟你說了謝夫人是很要緊的人,讓你將人帶出來見侯爺,你朝她動粗了?”
季三一張張嘴:“這謝家跟魏家不清不楚的,她身上說不定藏著鹽運賬本,我以為侯爺是要拿她震懾其他人,找機會給魏家來個大的,所以就給她上了個手鐐讓人鎖拿出來的……”
牧辛頓時覺得天塌地陷。
季三一莫名:“怎麼了?”
“你說怎麼了!”
牧辛咬牙切齒,他家侯爺蓄謀已久,又是挖坑又是下套,好不容易找到機會能親自來謝家挖牆角,出門前還換了三身衣衫梳髮淨面,結果季三一這蠢貨上來就給人綁了鐐銬。
他說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