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霜月太清楚謝老夫人的性子,自從那次重病之後她就格外惜命,尋常稍有風寒都會尋醫問藥小心將養著,那救命的靈藥更是一直隨身帶著,連夜裡睡覺都不曾離身。
“聽聞人死之後會入黃泉,當年老伯爺力排眾議迎娶身為魏家庶女的母親入府,與您相濡以沫數十年,想必您也不願老伯爺在地下不得安寧。”
她拿著牌位靠近火中,手指被火燎得通紅,連牌位都變得滾燙。
見謝老夫人臉色難看卻依舊遲疑不肯拿出東西,沈霜月勾起一抹譏諷。
“看來在母親眼裡,老伯爺也算不得什麼。”
她抬腳踢了一塊裹著布料的龕木進火裡,頓時漫起無數火星,火勢大有燒到那後面高臺上的兇猛,而沈霜月更是抓著手裡牌位作勢朝著火中一扔。
“住手!!”
謝老夫人臉上鐵青,她可以不在乎死去的人,可她不能不管生人。
當年她是魏家庶女,在府中並不得看重,那時候的魏家還不如現在鼎盛,謝老伯爺因戰功封爵頗得先帝看重,更是京中貴女眼中的香餑餑,他的正妻之位根本輪不上她這個庶女。
謝老伯爺力排眾議娶了她,在她入府之後更只有一位姨娘,膝下除了她的三個孩子就只有一個庶子。
滿京城誰不知道謝老伯爺對她情深意重,她今日若是不管沈霜月,任由她火燒牌位毀了伯府祠堂。
謝氏宗族的人第一個饒不了她,就連謝淮知也會怨她,她多年積攢的好名聲更是會毀於一旦。
“我給你就是!”
謝老夫人扯下腰間香囊就想扔給身旁膀大腰圓的僕婦,卻被沈霜月攔住:“麻煩母親親自喂今鵲服藥。”
“你……”
謝老夫人看了眼躺在沈霜月身旁不遠的今鵲,只氣得胸口都疼,可事已至此她也只能抬腳朝著祠堂裡走去。
等到了今鵲身旁,謝老夫人從香囊裡取出那救命靈藥時手都在發抖,可是沈霜月的眼睛一直落在她身上,她強忍著心疼倒出收存極好的藥丸,用力塞進今鵲滿是鮮血的嘴裡。
藥丸入口即化,只片刻後,原本都快沒了生息的今鵲突然仰頭劇烈咳了起來。
她嘴裡有血,人也難受地呻吟,可胸口起伏卻變得強勁,就連剛才比紙還白的臉上也恢復了一絲血色。
沈霜月喜極而泣:“今鵲……”
砰!!
一道黑影從祠堂邊角朝著沈霜月撲了過來,她整個人朝後一仰撞在高臺上,那上面本就搖搖欲墜的牌位稀里嘩啦地砸落在地上。
岑媽媽死死摁住沈霜月的胳膊急聲道:“來人,快來人!”
祠堂前的人蜂擁而入,沈霜月手裡的牌位被人奪下,身後的人滅火的滅火,撿牌位的撿牌位。
謝老夫人則是大步走過來就狠狠一巴掌甩在沈霜月臉上:“你這個賤人!”
憋屈了一整晚,她整個人都快氣炸了,那沒了的救命靈藥更是讓她恨不得弄死眼前人。
謝老夫人滿是怒容:“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不過是爬了我兒子的床才嫁進我伯府的無恥之人,一個連孃家都容不下你的賤婦,你居然敢火燒祠堂要挾我?你就沒想過這一把火我能要了你的命!”
沈霜月被人壓在地上動彈不得,謝老夫人卻猶不解氣,她抓著她剛才拿牌位的手就朝著一旁坍塌的火堆上用力按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