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老夫人心中慌亂褪去了些,但面上依舊如之前蒼白無措,她跪在地上顫聲道:
“叔父,我真的沒有偽造賬本,你相信我。”
她老淚縱橫看著可憐,“陛下,臣婦只是怕小女偷盜的事情傳出去後會毀了她,所以才一時糊塗想讓兒媳沈氏擔了罪責,事後為彌補就讓小女將她拿走的孫家之物還了回來,那賬本也是從那些東西里找出來的。”
“那天淮知下獄之後,就聽說裴侯爺給他動了刑,臣婦擔心他安危找到賬本後立刻就去了皇城司,連那上面寫的是什麼都不清楚,又怎麼可能偽造賬本嫁禍旁人。”
“臣婦真的不知道那賬本是假的,更不知道有人動了手腳…”
謝老夫人跪在地上哭得好不厲害,聲音顫抖著像是害怕極了。
謝淮知也是連忙磕頭:“陛下,我母親不通政務,更不清楚朝中的事情,那孫家事已經讓她驚懼至極,她只是一心想要換微臣出獄,定是有人在賬本上做了手腳利用了我母親,還請陛下明鑑。”
景帝坐在龍椅上皺眉:“你的意思是,有人提前換了賬本?”
謝淮知毫不猶豫地說道:“是,當日裴侯爺夜闖慶安伯府,鹽運賬本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人人皆知那賬本混在孫家聘禮裡遺失,我母親行事也並非周全,若是有人察覺真相,提前換了賬本想行私心也未可知。”
景帝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你繼續說。”
謝淮知沉聲道:“微臣不知道是誰動的手腳,可偽造賬本無非只有兩個目的,要麼是為了遮掩自己嫁禍旁人,要麼就是為了利益。”
“慶安伯府與人無仇,微臣身上也無利益讓人可圖,那動手之人的目的定然不是我們,所以想要是知道幕後是誰,端看這件事情最後得失利弊,誰會因此倒黴,誰會藉此得利。”
魏廣榮目光微深地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年輕人,他雖不懼今日之事,也早已經有了對策,若是謝老夫人不夠聰明敢吐露什麼他自有辦法保全魏家,可沒想到這個謝淮知的腦子轉得這麼快。
不僅三兩句話就將責任撇了出去,替自己脫身不說,連帶著將魏家也放在了“受害者”的位置上。
他神情放鬆下來沒急著開口,而是抱著笏板站在一旁看向不遠處的沈敬顯。
沈敬顯打從沈霜月進來之後他目光就落在她身上,可是往日乖順的小女兒卻一眼都未曾看過他。
他想起這幾日外間傳聞,還有那日長子回府後的氣急敗壞,雖然氣怒謝家栽贓沈霜月,讓他們誤會了她,可是外孫和女兒都在慶安伯府,他不願見謝淮知母子當真落罪。
沈敬顯沉著開口:“要說倒黴,嵇大人和太子殿下首當其衝。”
“那假的賬本上處處對嵇家不利,連帶著太子也被朝中質疑,若非陛下覺察不對執意庇護,嵇大人在外得詔後還沒來得及返京,恐怕嵇家早已落罪下獄,連太子殿下也……”
他說得委婉,可在場之人誰不是人精。
鹽稅之事貪汙巨大,自打查到嵇家頭上,朝中的彈劾就沒斷過。
嵇躍光奉命外巡還未歸京,陛下更是直接壓下了所有摺子護著太子,不僅當朝訓斥那些疑心太子摻和貪汙的朝臣,更是力保嵇家,後來還是太后出手逼迫,陛下才不得不下旨召嵇躍光回京受審。
這幾日魏家沒少出力,不少人都疑心這件事情是魏家做的,目的就是想要陷害太子。
可如果真的想行陷害之舉,魏家行事怎麼能如此潦草輕易被人揭破,嵇家還沒落罪呢,就突然冒出來個真賬本,造假之事還直指魏家。
怎麼瞧著,倒像是有人想要害太子不成,眼見太子被陛下護著難以問罪,所以反過頭來拉魏家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