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辛說道:“這不是在受著?”
身前的長凳上綁著厚厚的皮墊,旁邊有人揮著棍子砸在上面,那墊子下也不知是什麼東西,聽著竟像極了棍棒落在皮肉上的聲音。
沈霜月眼睛都瞪圓了,難得了沒了素日清冷:“內庭司都是這般行刑嗎……”
“當然不是。”牧辛說道,“宮規森嚴,內庭司豈敢欺君,謝夫人這是特例。”
“我家侯爺說謝家之事與你無關,你也是被他們牽連,而且陛下下令杖責你也是為了堵一些人的嘴,怕他們事後再議論此事將你牽扯進來。”
“我家侯爺已經求了陛下免了謝夫人刑罰,對外只說打了就好。”
雖然這吩咐是太子下的,可太子也是因為侯爺,而且內庭司行刑放水的事總不能拿到明面上說,所以牧辛覺得四捨五入沒毛病。
沈霜月沒想到裴覦會替她求情,明明之前是她騙了他,也是她不聽他勸告執意瞞下聘禮的事情,她甚至還害他查錯了案子被陛下訓斥責罰,可他居然還願意替她求情。
她輕咬了咬唇,抓著斗篷上的狐毛,等行刑的人打完退出去後才低聲道:“我聽說裴侯爺今日因為賬本的事捱了杖責?”
牧辛剛想說什麼杖責,他家侯爺今兒個大殺四方來著,可扭頭就發現對面女子神情不對,見她姣好面上嘴唇輕抿著,手指揪著斗篷上的狐狸毛,好看得過分的臉上染著愧疚。
牧辛到了嘴邊的話咽回去:“夫人怎麼知道侯爺捱了打?”
沈霜月道:“是季統領說的…”
可以啊,季三一這憨貨腦子居然靈光了。
牧辛只一瞬後,那張清秀臉上就露出幾分鬱色:“侯爺何止是捱打,太子這幾日被人彈劾,侯爺被白忠傑他們算計查不出個究竟,陛下早對他不滿,今早三皇子將賬本拿出來侯爺就被陛下當朝訓斥,還進了內庭司。”
“侯爺前幾日才捱了杖責,今日更是被打得皮開肉綻,要不是陛下還要用皇城司繼續查案,怕是侯爺骨頭都能折了。”
沈霜月臉發白:“怎麼會這麼嚴重?我剛才看到裴侯爺時他還好好的…”
牧辛嘆口氣:“那是夫人不知道,我家侯爺本就是屍山血海裡走出來的,以前打仗時丟掉半條命也是默不吭聲,況且這次被人戲耍鬧出這麼大笑話,他哪肯叫人看到他狼狽模樣。”
“皇城司要震著旁人,侯爺也不願與人示弱,他那都是強撐著,要臉面。”
牧辛一邊說著一邊心裡念著阿彌陀佛,侯爺,我都是為了您好……
嘎吱!
刑房大門被推開,牧辛一眼就瞧見外面走進來的人。
“侯爺!”
裴覦被這一聲吼驚得一哆嗦,剛想問幹什麼,就見牧辛突然衝了過來扶著他,然後沒等他反應過來就猛地在他後背拍了一巴掌。
裴覦猝不及防被推出去踉蹌著朝前栽了過去,一膝蓋跪在地上,剛穩住身形擰眉抬頭就想怒斥,卻不想被一雙纖細柔荑扶住了胳膊。
“侯爺,你沒事吧!”
牧辛慌張上前喊了一聲。
沈霜月抬頭就發現牧辛手上通紅,而裴覦後背的官服上有一團顏色格外的深。
她伸手一抹,滿目殷紅,沈霜月瞬間慌了神。
“你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