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車剛停穩,醫護人員穩當地抬上平車往急診送。
周柏吉跟過來,現場交給副導演管控,出現這樣的事,矜矜業業拍了大半輩子戲,臨了晚節不保。坐在等待區煙抽了一根又一根,公司出動公關團隊儘可能地協商處理好此事。
秦淑珺他了解,工作上刻苦踏實,生活中隨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難交代的是她的家人,在一個圈子裡這麼久,還沒聽說過她的家庭狀況。
夜晚醫院不復白天喧囂,頭頂節能燈慘白的光灑在等待區,倒顯得其他區域陰森冰冷。
“都怪我,都怪我,如果我不讓阿凝來,她這會兒應該開開心心試婚紗的。”秦淑珺紅著眼眶,抽噎著,捶打自己,如果能穿越時光,她一定勸說自己不要這麼做。
在來的路上,她已經通知陳露以及大哥,還有何家叔叔阿姨,可憐這兩位老人,還要半夜聽到膝下么女不幸受傷的訊息。
譚星宜陪坐在她身邊,拉著她的手,事情已經出了,說什麼都是無用,輕輕拍她後背聊作安慰。
每一分都那樣漫長,手術室的燈熄滅,醫生推門出來,摘下口罩,“你們誰是患者家屬。”
“我是!”秦淑珺舉手,埋頭趴在膝上時間太久,站起來差點暈倒,幸好譚星宜扶著。
“患者從事什麼工作?”醫生抿了下唇。
“她是舞蹈演員。醫生,我妹妹會不會影響生命?她還能不能繼續跳舞?”秦淑珺急急地走上前,小心抓著醫生袖口追問。
醫生點點頭,輕嘆,“患者受傷嚴重,我們儘量為她恢復到不影響日常生活的程度。”
每一個字,她都認識,合起來是什麼意思。她嘴唇顫抖,努力消化這句話,鬆開醫生袖口,手臂無力垂下。
接近下午時,何雨凝換好另一套戲服,伴隨音樂節點身姿蹁躚,每一次旋轉,每一次抬腿都把握得精準優美,一副水袖在空中劃過優美的弧線,在她的演繹下如靈蛇蜿蜒,舞得瑟瑟作風。
就在她完成最後一個高難度抬腿動作,命運跟她開了個天大的玩笑,落地時腳卡進臨時舞臺地板縫隙中,極大的衝擊力使她腳踝、腳背傳來劇痛,隨之重重地摔下,倒地不起。
寧市中心醫院骨科治療在全國也是數一數二的,何氏夫婦聽了之後差點暈死過去,定最早的航班往這邊趕。
夜太深了,秦淑珺讓其他人先回去,明早相關人以及護工都會到位。
“阿璟哥……”秦淑珺守著病床,整個人被巨大的恐慌和悔意籠罩,翻出手機找到這個號碼打過去。在陳露面前,她尚且還能保持三分理智。
睡得迷糊的趙鴻璟手伸向床頭櫃,聽到熟悉的、沙啞的聲音,立時清醒。“棠棠?你別哭,怎麼了?”
“我犯了一件大錯……”秦淑珺眼淚啪嗒啪嗒落到病床,形成一個個深色的圓點,捂著嘴,壓抑著不讓聲音從指縫傳出,肩膀不斷抽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