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沉的天空彷彿一塊沉重的鉛板,沉甸甸地壓在堡壘的天幕中。
營帳在暴雨的衝擊下抖動,雨滴如利箭般砸在帳篷頂上,噼裡啪啦。
營外,原本被馬蹄和腳步踏得塵土飛揚的地面已化作泥濘,將士們被困在營帳內,昂揚的鬥志此刻也被這潮溼與沉悶消磨了幾分。
偶有幾聲戰馬的嘶鳴從馬廄中傳來,在這暴雨的嘈雜中顯得格外孤寂。
騎士們的交談寥寥無幾,只有嘆息和對這糟糕天氣的咒罵,戰事在連綿的陰雨中戛然而止,彷彿時間都在這暴雨中停滯,但也給了戰士們緩上一口氣的時機。
他們只知這是一場針對南方生者失地的收復遠征,尚不清楚曾屢屢身先士卒的元帥和聯盟最強的金獅騎士,至今不見蹤影的真相。
從索博尼茨戰爭倖存至今的聖戰老兵們猜測,或許元帥和奧莉薇婭爵士如過去一樣,此刻正率領精銳,在更深入亡靈死域的危險戰場奮戰.遠離聖戰軍大營的廢舊莊園大屋裡,火盆搖曳著冷冽的昏光。
寬大的石臺上,一座座繳獲的亡靈魂鍾以模擬亡靈儀式的方位擺放,這不祥之物散發著若有若無的魔力,術士圍聚在這些魂鍾周圍,專注的解析魂鐘錶面那繁複而詭異的魔紋。
幾位術士大師眉頭微微皺起,口中喃喃自語著猜測。
“.這魔紋的交織方式是在引導靈魂的聚集與釋放,如果逆轉它,說不定我們也能創造出可供安全通行的黑暗之門。”哈維說道,目光中滿是探究的熱忱。
一位紅髮的術士大師託著下巴思索:“.但它單看這一處,根本無法和其魔法結構連線在一起,我不明白它到底是如何將活物的靈魂化為純粹的力量,又如何能連通那所謂的以太虛空”
眾人相互交流著發現,在羊皮紙上記錄著魔紋的細節,偶爾魔紋被他們魔力觸碰時發出輕微的嗡鳴。
突然,沉重的腳步從走廊中踩得咣咣直響,術士們見怪不怪,並未在意那焦躁步伐其主的靠近,只有抱胸沉思的諾斯伯爵向門口瞥了一眼。
來者過分高大的身影,臉上纏繞著繃帶,手扶著腰間那被魔血浸染的黑色勝利之劍,低頭矮身避過門框進入大廳,難忍急切的虎目望向扶額端坐在桌前的同伴。
“依舊沒什麼進展嗎?阿考。”即使壓低了聲音,紅騎士震耳的嗓門依舊洪亮。
考維斯停下了勾勒魔紋的筆尖,皺眉抬起腦袋:“我和你一樣著急,但上一次的嘗試太過激進,再貿然開闢魔法通道連線以太虛空,不知還會湧出什麼樣的怪物,你的傷勢已經夠重了,我不想再失去另一位朋友!”
洛哈克滿不在乎的咬牙:“不管那門扉後出來什麼魔物,我都會幫你將其斬殺,只要能儘快找到萊昂和奧莉薇婭的位置。”
說著,他眼中泛起苦澀:“布萊恩大叔又給奧莉薇婭寄來一封書信.我和阿澤瑞恩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回覆。”
考維斯嘴唇動了動,最終也只能無奈搖頭:“再給我些時間,魂鍾連線的那魔法通道越來越容易撬動,或許我們很快就能找到他們失蹤那晚所連通的彼端”
儘管,他沒有如實道出,這或許不是一件好事.雷霆劈過厚厚的陰雲,彷彿照亮了籠罩大地的黑暗。
堡壘尖塔那未經打掃荒廢已久的露臺,被雨水沖刷得露出青灰相間的地磚,永夜之雲散去的如今,苔蘚象徵著生機再次於世間恢復。
閃爍的陽臺石窗後,伊妮絲依靠在椅子上,側目眺望著漆黑的雨幕,感受水汽隨陰風吹拂而入的涼意。
維斯特家族雖還沒有確切的答覆,但雄鹿家族更準確的說,是憤怒的凱蘭男爵,已大抵相信了她的挑唆。
但這麼說或許不太準確,畢竟伊妮絲有自信,她推算出的結論就是真相。
但現在這都不重要,王國的事現在只是細枝末節,鹿角男爵的力量和他的軍隊,將是聖戰聯盟的一股強援。
只要能幫東部聯盟打贏這場遠征,她發誓會幫其找到害死特洛薩的真兇.喃喃著才剛剛擁有的戀人之名,伊妮絲撫摸著腦袋一側的紫色髮帶。
“萊昂,我的騎士你的故事絕不會這樣草草的落幕,對嗎.”
思念和擔憂無時無刻的困擾著她。
又是一道閃電劃過天際,露臺上白芒閃爍。
伊妮絲眼角微眯,窺見了轉瞬即逝的倒影。
震耳的雷鳴中,她的右手緩緩撫上了身側的劍柄。
是什麼人?
阿加莎明明就守候在下面的走廊中,就算是大騎士,也不可能這麼無聲無息的來到自己的門前阿緹亞斯刺客?
惡魔?
還是吸血鬼?該呼救嗎?
“.請不要害怕,我並不會傷害您,更不是您的敵人.”
身後悠然悅耳的聲音傳入伊妮絲耳中。
王女默然回過頭去。
敞開的大門外,暴雨落在露天迴廊的垛口,嘩啦啦的敲打磚石。
風息捲入房間,卻並沒有一絲冷意。
遠方烏雲中閃爍的雷光,時而照亮那奇妙的身影。
華麗的袍甲,金色與白色相間,瑩瑩的白光在其身上顯得神聖而純淨。
那纖細優雅的身軀兩側,一對潔白如天馬雙翼般的翅膀收攏在後。
這個頭戴風帽的存在,面部籠罩在化不開的陰影之中,看不清真容,只有兩縷白髮披在其身前隨風飄曳,但從其高挑優美的身形辨別和嗓音,這顯然是一位女子。
“你是誰?”
伊妮絲望著那背生雙翼的存在,面色如常的平靜問道。
“我”白髮不見其容的女性開口,語氣竟有一絲猶豫,但很快便帶上了一抹愉悅的聲調:
“我是神聖炎陽的使者。”
聞言,伊妮絲微微挑眉:“所以,你是聖陽教會的人?”
然而,對方的回應卻讓王女疑惑。這背生雙翼的女人歪了歪腦袋,又微不可查的晃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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