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維茨基城的城門在視野中越來越清晰,城牆上彩旗招展,人頭攢動。
勞倫斯.達內爾帶著他那些略顯疲倦計程車兵,位於狄拉克兵團前鋒佇列之中,能清晰地感受到身邊袍澤們壓抑不住的激動和一種如釋重負的鬆弛感。
“回家了!”
有人低聲歡呼。
“我回去一定要好好的大喝一頓,醉個一天一夜……”
旁邊傳來一聲粗重的嘆息,話語中帶著對酒精毫不掩飾的渴望。
勞倫斯沒有說話,只是挺直了腰背,下意識舔了一下嘴唇……說到酒,他也覺得有點渴了。
藍旗軍很好,就是軍規有點嚴格,督軍一直在強調,士兵和軍官在作戰期間不準飲酒,喝了就打軍棍,如果宿醉,那更是直接槍斃。
有著遠大追求的勞倫斯一直在約束自己和下面計程車兵,讓他們遠離酒精,即便是在掃蕩行動中繳獲了酒水,也是打破罐子、倒掉了事。
不過軍隊作戰期間不能喝酒,卻能喝蜜水,勞倫斯百人隊根據軍規,每天最少能夠領到一百二十瓶蜜水,一瓶一升那種。
這蜜水甜絲絲的,比啤酒好喝,所以,即便軍中禁酒,士兵們也還能忍受。
即將要到家了,勞倫斯下意識的低頭看向自己,身上的軍裝沾滿塵土,臉頰上那道在蘇瓦諾外圍遭遇戰中留下的新鮮疤痕,現在還有些隱隱作痛。
他帶領的百人隊,出發時滿編一百二十人,如今能站在這裡的,只有……恩,一百一十八個。
少了兩個人,那是兩個倒黴蛋,一個在百人隊集體砍木頭的時候,被倒下的原木給砸中,當場就死了。
另一個則是在圍城期間,被一顆鉛彈打中了脖子……那可是在一千五百米外的距離啊。
這個絕頂倒黴蛋沒有當場死去,己方的醫療兵很給力,急救止血做得很好,野戰醫院的醫生手藝也很到位,但是他的運氣還是太差,術後死於病菌感染。
想到這裡,勞倫斯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前口袋,裡面硬硬的,是兩片身份銘牌,他要把它們交給軍需官,把兩人登記在陣亡名錄上。
這樣,他們的家人才能拿到撫卹金,只是沒有兵田。
防衛軍計程車兵陣亡才會有兵田,藍旗軍則沒有。
隨著先鋒軍往前走,靠近塔維茨基時,巨大的城門緩緩開啟,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如同海嘯般撲面而來,勞倫斯覺得自己所有的疲憊、傷痛和沉重,都被這熱烈的浪潮暫時衝散了。
道路兩旁擠滿了塔維茨基的居民,他們揮舞著臨時趕製的彩旗,雖然旗幟大多是撕碎的布條染上顏色,拋灑著並非花瓣而是曬乾的野花和彩紙屑。
孩子們尖叫著在隊伍旁奔跑,婦女們含著淚笑著,男人們則用力鼓掌,大聲呼喊著他們熟悉的軍官名字或部隊番號。空氣中瀰漫著烤肉的焦香、新鮮麵包的麥香,以及……濃烈的啤酒麥芽香氣!
這一切依然讓勞倫斯,以及其他藍旗軍計程車兵們感動,甚至覺得有點羞愧……這一次出征是如此的輕鬆,最勞累的步伐是行軍途中,作戰反而沒什麼傷亡。
懷著複雜情緒的勞倫斯走入城中,他的目光掃過路邊,一排排臨時搭建的長條桌上,堆滿了烤得金黃流油、滋滋作響的整豬和整羊。
巨大的木桶敞開著,裡面是泛著雪白泡沫的麥酒,源源不斷地被那些穿著白色圍裙的婦人用大鐵勺舀進士兵們遞過來的大碗,甚至是頭盔裡。
白麵包堆積如山,甚至還有罕見的、用糖霜點綴的糕點……這顯然是攝政王殿下為了犒勞遠征軍,特意花費“鉅款”採購的食物。
勞倫斯情不自禁的減慢腳步,左手伸向大肘子,右手抓起一塊蜜棗糕,然後左右開弓,胡吃海塞起來。
在百夫長的帶領下,他身後的一百一十八名藍旗軍士兵也有樣學樣的跟著做,大傢伙一起填充著空空如也的胃囊……從早上到下午,他們就吃了一頓飯,然後進行強行軍,不餓才奇怪。
“達內爾百夫長,這邊……喝一杯!”
一個相熟的本地民兵隊長擠到路邊,不由分說地將一個裝得滿滿當當的木杯塞到他手裡。
勞倫斯也不客氣,當即舉起酒杯,當冰涼的麥酒順著喉嚨灌下,帶著粗獷的麥芽甜味和氣泡的刺激感,很快就將長途跋涉的乾渴給趕走了。
“爽,再來一杯!”
隊伍在市民的簇擁下,緩慢而莊嚴地向城市中心的廣場行進,廣場已經被佈置成了盛大的露天宴會場。
騎著白馬的狄拉克侯爵和他的軍官們已經先行抵達,站在臨時搭建的主席臺上。
當整個遠征軍的主力部隊進入廣場時,人群的歡呼達到了頂點。
勞倫斯和他的百人隊被安排在一個靠近主席臺的位置,面前的長桌上已經擺滿了豐盛的食物。
大塊的烤肉、燉得軟爛的豆子、香氣撲鼻的肉湯,還有成筐的麵包和水果。
這景象讓才剛吃飽飯沒多久的藍旗軍士兵們眼睛都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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