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國王阿馬里克一世“借”塞薩爾的又何止理查一個,不過迄今為止也只有他成功了,這還是因為他和阿馬里克一世有親戚關係,又是亨利二世之子的緣故,而且鮑德溫也時常和他一起行事——但若是要讓塞薩爾離開鮑德溫,阿馬里克一世並不怎麼情願。“明天我們可能要上攻城塔了。”鮑德溫說。
“嗯。”這點塞薩爾早有預料,之前希拉剋略已經來提醒過他了。
這也是因為攻城戰已經到了最白熱化的時候了,“我聽老師說,我們都要上塔。”
“那是父親最為引以為豪的攻城塔,他把它叫做大衛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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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衛塔矗立在亞拉薩路的雅法門邊,高度在五十法尺左右,而阿馬里克一世的“大衛塔”,高度則是它的兩倍,也就是近一百法尺,最高處的吊橋若是放下來,正好與福斯塔特的城牆齊平。
它用堅硬的橡木製成,覆蓋著浸過醋的牛皮和羊皮,掛著裝著沙土的皮囊,不僅如此,在面對城牆的正面,阿馬里克一世耗費重資,固定著一層鐵板,這些鐵板足以武裝起五百個持盾步兵,從這裡就可以看出,阿馬里克一世對它抱持著多大的希望。
這座攻城塔的底座也一樣寬敞,容納二十名全副武裝的騎士站在裡面,毫無問題。
塞薩爾只感覺到身體一陣晃動,也能感覺到腳下傳來的震動,這樣的龐然巨物,需要一百多個士兵來推動,他們分列在攻城塔的兩側,前方有同僚舉著盾牌和柳柵牆,免得他們被撒拉遜人射出的箭矢貫穿或是投石機投出來的石頭砸中。
但不可避免的,總有人悶哼或是驚呼著倒下去,而後就是紛亂的腳步聲,他們被拖開,跟隨著攻城塔行走計程車兵會及時地補充上去,而越是靠近城牆,他們感受到的震動就越頻繁,越強烈,透過攻城塔牆壁的縫隙,塞薩爾都能看見被引燃的火焰,還有石頭的碎屑從縫隙間迸射出來,割傷了一個騎士的臉。
他卻像是突然失去了知覺,沒有做出任何擦拭血跡或是檢查傷口的表示,理檢視到了,伸手給他擦了擦,“別緊張,”他說:“我們將要迎來一場盛宴。”
可能只有理查會那麼覺得,攻城塔走過的這段路可能是這些年輕的騎士們經過的最長的一段距離——他們在之前的一週裡已經見多了被石彈砸得粉碎或是塌陷,又或是被希臘火點燃,熊熊燃燒起來的攻城塔了,運氣好的話,騎士們可以從中逃生,運氣不好,他們就是攻城塔的一部分……
撒拉遜人的聲音變得清晰了,血腥氣和硝煙的氣息也變得濃郁,彷彿就在下一刻,攻城塔在訇然巨響中猛烈地搖晃起來,一個騎士失聲驚叫,但隨即就被理查扇了一耳光,讓他迅速地清醒過來——“時候到了!”理查高聲喊道:“為了基督,為了上帝的事業!”
他第一個衝了出去,而鮑德溫和塞薩爾緊隨其後,他們攀著狹窄的木梯往上攀爬,一連攀過了七層,士兵一看到他們,就立即放下了吊橋。
理查一步就躍上了還在顫動的吊橋,迎面而來的是裝在瓦罐裡的希臘火,它們一落到地上就立即爆開,裡面的石油腦、硫磺和硝石,還有其他的一些東西所引燃的火焰,立即就在吊橋和理查的身上燃燒起來。
十字軍們曾說,希臘火是一種猶如上帝的閃電般的東西,又說,遇上它,除了跪下來祈禱之外,別無他法,可能略有誇張,但也有一部分是事實,它不容易被水熄滅,還會黏著在固體上,一旦被燒到,獲救的可能微乎其微。
而那些撒拉遜人也確實發出了喜悅的喊叫,但幾乎與此同時,理查已經衝入了人群,他揮動戰斧,撒拉遜人的頭顱猶如被投出的骰子那樣在空中與地面滾動,即便火焰依然圍繞著他,卻沒能燒死他,反而殃及了不少沒能反應過來的撒拉遜士兵。
立即有人叫道:“這是受了先知啟示的基督徒騎士!”
隨即就有一個滿面鬍鬚,面相兇惡的撒拉遜武士迎上了理查,他揮舞著一柄短柄重錘,錘頭像是一隻洋蔥,鎏金描銀,在陽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不,等等!塞薩爾追上理查,在他為理查覆上了又一層庇護時,撒拉遜武士的一錘已經將理查打了出去!
理查下意識地呼叫了一聲,他撞在城牆上,卻發現自己只是感到劇痛,但沒有受很重的傷。
他來不及向塞薩爾表示感謝,跳起身來,又和那個撒拉遜武士打在了一起。
“這裡也有——得到啟示的撒拉遜人。”塞薩爾後退一步,與鮑德溫站在一起,低聲說道。
他已經看到了正向他們奔來的幾個武士,他們個個身上都縈繞著驚人的亮光。
早在他得到了聖人的眷顧後,就向希拉剋略提出了這個問題,如果說,十字軍,或者說基督的騎士可以得到天主的賜福,那麼他們的敵人呢?他們的敵人也應當有能夠預知抗衡的應對方式才是,不然阿馬里克一世早就應當打下埃及了,甚至比他更早一些的鮑德溫三世,鮑德溫一世就能。
確實,希拉剋略說,在撒拉遜人之中,也有與“揀選儀式”相對應的“升揚之徑”,他們這樣說,是為了感念他們的先知默罕默德曾經在他五十二歲時的一天夜晚,由天使哲卜利勒伴同,乘飛馬從麥加至亞拉薩路,在那裡“登霄”,邀遊了七匿天,到了“天堂”,觀看了“火獄”,並拜會了古代“先知”,在黎明之時返回麥加的事蹟。
而他們受選的方式都與基督徒的“揀選儀式”十分類似,一樣是在成年前在寺廟中度過一日一夜,靜待先知降臨,而後傾聽他的教誨,從中受到啟示……
他們在勞代島堡壘的爭奪戰中,也遇到了一些得到“啟示”的撒拉遜人,但很顯然,福斯塔特人將最堅實的盾牌和最鋒利的長矛都留在了這裡。
鮑德溫和塞薩爾不約而同地發出了一聲喟嘆,同時向前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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