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墮落母神”降臨現實,外神們開始進攻屏障之後,“大地母神”莉莉絲就放棄了在星界的神國,來到了灰霧之上。
當然,來到這裡的只是祂的靈體,就像安吉爾每次參加塔羅會一樣,否則已被墮落母神在一定程度上侵蝕的身體進入代表“源堡”的外顯和延伸的灰霧,沒人能確定會發生什麼。
好在接下來要做的事,只靠這位神靈的靈體就能滿足。
“看起來,法布提也去履行自己的職責了,”見安吉爾看向自己,莉莉絲面帶笑容地說道,“接下來就輪到我了?”
安吉爾搖了搖頭:
“法布提只是不甘心就這樣讓‘慾望母樹’奪回源質和深淵、被縛者兩條途徑,讓自己淪為和托爾茲納一樣的結局而已,當然,就結果而言,祂也是在為地球做出貢獻。
“我們還要稍等一會,等到‘最佳時機’到來。”
“嗯,那我就在這裡等候吧。”
莉莉絲那美麗且蘊含母性光輝的臉放鬆下來,就這樣靠在椅背上,雙手鬆開虛幻的嬰兒,開始撫摸著自己柔順的長髮。
只有在這裡,祂才能真正地隔絕“墮落母神”的影響,求得一絲安寧,好在這種艱難的命運也走到了盡頭,不久後,祂就將真正隕落。
是的,“大地母神”,血族的始祖莉莉絲在此等候的,是自己命定的死亡,是擺脫竊取、佔據數千年的“歐彌貝拉”的命運,以及自身被那位支柱級舊日影響、汙染的生命。
這就是安吉爾、克萊恩和格里沙給這位老鄉安排的結局。
早在四皇之戰後,“血皇帝”和“原初魔女”造成的源質洩露與造物主意識甦醒,就讓屏障變得薄弱,讓這位佔據了來自外神的途徑頂端的神靈受到了“墮落母神”的影響,逐漸喪失對教派的掌控能力,以及陷入了狀態不佳的危險境地。
而隨著末日漸進,這種影響也越來越強大,甚至直接體現在了莉莉絲的身體上,讓祂在上次與安吉爾相見時展現出了被侵蝕的狀態。
毫無疑問,等“墮落母神”回收了母巢,莉莉絲將如同“被縛之神”托爾茲納一樣,徹底變成這位舊日的傀儡,屆時被剝奪特性、直接隕落都是奢望。
而且和“失序之國”、“暗影世界”不一樣,莉莉絲連嘗試掌控屏障內的“母巢”,成為舊日的可能性都不大,那份源質自被從墮落母神身上剝離後就誕生了自我意識,且一直沒有被打散,絕非已經狀態不佳的莉莉絲短時間內能容納的。
因此在瞭解一切後,安吉爾就沒打算幫助莉莉絲在末日前容納“母巢”晉升舊日,而是打算利用墮落母神搶奪源質的機會,重創這位支柱級舊日,至少逼迫對方放棄地球的“母巢”,無法補完自身。
讓“萬物的母親”的象徵有所缺損,這長遠來看對宇宙並不是好事,會造成陰性力量的偏移,影響生命甚至新的象徵、權柄的誕生,但對地球能否挺過這次末日而言卻至關重要。
而在重創“墮落母神”的方案裡,莉莉絲則是最為重要、關鍵的一環。
祂是“母親”途徑的神靈,又竊取了歐彌貝拉的命運,相當於“母巢”的長女,而藉助這條紐帶,又能和墮落母神這位舊日產生血脈上的聯絡。
加之墮落母神在“漩渦”時隱藏在冥界深處“不死鳥始祖”格蕾嘉莉體內沒有收回的力量,在“母親”牌裡的一份序列1“穀神”恩賜,以及歐彌貝拉、吉達斯姐弟遺骸所強化的象徵。
最重要的是,莉莉絲已經提前容納了一份關鍵的序列1特性,“美神”,而且是在旋渦交易中由縱慾派交出,試圖傳遞給“偉大母親”信徒的那份特性。
當時,已經復活的羅塞爾扭曲了交易,讓“美神之影”與剩餘那些墮落母神汙染融合,並沒收了這些報酬,此時,它將以另一種方式迴歸“墮落母神”,並給祂帶來無法預料的驚喜。
因為在這個時候,莉莉絲與“墮落母神”的聯絡前所未有的緊密,而這本就是那位支柱刻意加強過的,是祂為了提前將力量滲透進入屏障所做的事。在雙方共同奔赴下,此時的莉莉絲相當於一個祭品,一個工具,讓具備“災禍”象徵的安吉爾殺死祂,就能重創“墮落母神”本身。
這種依託神秘學上的“相似律”以小博大,透過傷害某個弱小的目標來重創更強大的目標的手段,早在“漩渦”時就驗證過能夠重創舊日位格的存在,因此安吉爾、克萊恩都對這個目標充滿了信心。
當然,如果能由安吉爾扮演“墮落母神”,親手殺死象徵“長女”歐彌貝拉的莉莉絲,則能激起誕下歐彌貝拉的母巢對這位支柱的恨意,讓兩者的融合更為困難,而且成功率顯然比“殺死虛假的墮落母神”更高。
可惜這一來只能拖延時間,而地球現在面臨的問題不止墮落母神,還有其他八位舊日,拖延時間未必能起到很大的作用;二來安吉爾沒有足夠的象徵來扮演那位支柱,墮落母神似乎有在緩慢地向屏障內輸送力量,準備依靠祂的信徒製造一場大型的儀式,讓屬於祂自己的“歐彌貝拉”降臨,藉此強化自身與母巢的聯絡,但還沒成功就遭到了破壞。
而現在的方法在兩位地球方的支柱的幫助下反而更具可行性。
“詭秘之主”克萊恩能“愚弄”墮落母神,以“嫁接”強化這種雙向聯絡,之前墮落母神就遭到了某種愚弄,進入屏障後眼裡只有“母巢”,讓祂降臨現實的危害降到了最低。
而“上帝”格里沙則可以修改許多象徵和概念的運轉,這是祂作為“星界之主”最特殊的權柄。在祂誕生之時,就已經悄然修改了許多有關“母親”的概念,而這一切都隱藏在自身復甦時的異變中,瞞過了屏障外的舊日。
為了迷惑受影響最大的“墮落母神”,祂更是主動與對方達成了部分協議,以不主動開啟西大陸的封印換取對方的信任。
現在,就是收穫一切安排的時刻了。
一邊於腦海中回憶著這段時間兩位支柱和麵前這位“半個舊日”的努力,莉莉絲一邊梳理著自己深棕色的長髮,整理衣襟、裙襬和袖口,遮住身體各處因為“墮落母神”侵蝕和自己主動融合受汙染的那份“美神”特性而加深的異變痕跡,讓自己回到最美的面貌。
這時,祂彷彿還是黑暗紀元的八大古神之一,還是那個同時糅雜了“月亮”、“母親”和“魔女”三條途徑特性的宇宙中最美麗的女性。
在毀滅上個文明的災難中活了下來,統治過大地,創造過新的種族,成為過最美的神靈,如今還能為保護這顆星球做出最後的貢獻,祂已經沒有任何遺憾。
而看著面帶慈祥溫柔笑容等候最後時刻來臨的莉莉絲,安吉爾內心也嘆了一口氣。
她當然知道莉莉絲在“月亮”埃姆林那裡留有一份“美神”特性,一份由祂替換受汙染的“美神之影”而排出的、擁有祂精神烙印和意識殘留的遺物。哪怕現在的身體隕落,依託“母親”途徑本就擁有的新生與迴圈權柄,大機率是能在那份特性內復活的。
而且這本就是莉莉絲聽從了她的建議的選擇,即從“母親”途徑上抽身,藉此迴歸“月亮”途徑,順便擺脫汙染。
但誰也沒法確保末日之戰地球是否能保住“母巢”和兩條非凡途徑,面前這位神靈是否能順利復活。
直面死亡,總是需要最大的勇氣。
她長出一口氣,目光從莉莉絲身上收回,看向一旁“戰車”座位上的安吉爾·格雷。
在親手殺死莉莉絲前,她還有一件重要的事。
感受到目光,格雷也望向了這邊,兩人目光相對,心意相通,分別從自己的座位上站起,來到長桌末尾的莉莉絲身旁。
隨後,她們一起伸出雙手,擁抱在了一起。
兩道極為相似,幾乎如同映象的身體瞬間融合在了一起。
當然,這只是靈體上的表現,在“災禍之城”內部,“災禍女神”安吉爾與“征服者”格雷也在同一時間進行了融合。
這是互為鏡中人、本質上是一個個體的兩人的特權,她們無需殺死對方取出特性與唯一性,就能重新融為一體。
這代表“魔女”與“紅祭司”兩條途徑的統一,以它們象徵的毀滅與終結的力量為承重柱,“災禍之城”這份源質的地基終於變得穩固。
“毀滅天災、根源之禍”誕生了。
這瞬間,除了少數容納特殊鏡中人和魔女們的自留地外,地球上所有的“鏡中世界”都燃起了吞噬一切的毀滅之焰,甚至透過了已被外神削弱、頃刻間就要破碎的屏障影響到了整個宇宙,讓每一面能反射出光芒的鏡面都變得幽邃、虛幻。
所有正在發生的“天災”都短暫凝固,而後變得劇烈或就此平息,所有正在圍攻沒有神靈支撐的星界屏障的八位外神身上的弱點都得到了放大,甚至因此而出現短時間的不穩定。
祂們身後同時出現了一個抽象的、如同手繪般的黑色圓形,周圍則是光線明亮的巢狀圓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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