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是被陸西宴從車上趕下來的。
此時的天空已經被烏雲席捲,大雨傾盆,落在地上濺起半米高的水滴子,暈染在她白皙晶瑩的腿邊。
大雨劈頭澆下,將她渾身淋透。
寬闊的馬路上,湍湍的水流磨過她白色的鞋面,雨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定定地看著那輛黑色的豪車從她身邊疾馳而過,飛馳的雨水濺灑在她身上,在她朦朧的視野裡越來越遠,直到紅色的尾燈全部消失在漆黑的夜色裡。
安寧冒雨走到路邊已經關門的店面門口,半米寬的屋簷勉強遮擋了她頭上的大雨。
她盯著黑車消失的方向,緩緩蹲在地上,雙手緊緊環抱著自己的雙膝,大口大口地呼吸,壓制著心中翻騰的情緒。
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從她蒼白的面龐滑落,熱熱的,又涼涼的,流個不停。
包裡僅剩的那顆巧克力,被她捂得嚴嚴實實,像是生怕被雨水淋溼似的。
......
這場大雨,跟四年前她離開的那天一樣,瓢潑似的。
黑色豪車隱匿在不遠的路邊,沒有亮燈的車身幾乎要跟夜色融為一體。
駕駛座的男人高眉深眸,輪廓英挺,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眸色翻騰如暗湧的深海,眼尾卻帶著無人察覺的暗紅。
他的視線牢牢盯著遠處那抹纖瘦的身影。
店面前昏暗的路燈打在她蜷縮的身影上,她緊緊環抱著自己,單薄的脊背彎出一條弧度,像一隻蜷縮的蝦。
被大雨淋溼的緣故,單薄的衣服緊緊黏在身上,清晰地勾勒出她的身材曲線。
彷彿輕輕一碰就會破碎。
又是這幅可憐的樣子!
男人骨節分明的手緊緊握著方向盤,手背青筋繃起,指尖顫抖。
如果沒有見過她四年前絕情的樣子,陸西宴又會被她這幅可憐樣騙過去!
四年前的那場雨,比這場雨大多了,淋得他骨頭都疼。
那個下著滂沱大雨的雨夜,她冰冷透骨的話還在他耳邊迴盪。
“陸西宴,我只不過是想看看你們富家公子談戀愛的時候,跟我們普通人有什麼不一樣。”
“陸西宴,這遊戲我玩夠了,我們分手吧。”
他放下所有尊嚴卑微祈求她,“安寧,我可以去爭,去奪,只要你不走,我拿下整個陸氏集團給你看!”
她嗤笑,“陸西宴,你還不懂嗎?我一直都是為了你的錢,僅此而已,別無其他。現在我玩膩了,連你的錢我都不想要了。”
她推開他,像推開一條粘人的哈巴狗。
爭吵的最後,她還是決然離開。
他頹然地跪在地上,用最軟的姿態放著狠話,“安寧,你要是走了,有種再也別回來!”
她恍若未聞,徹底消失在他的世界。
四年了。
男人猩紅的眸盯著那抹已經從地上站起來的身影,“四年了,安寧,真是好久不見。”
......
大雨如注,沒有停下的跡象。
安寧從地上站起,揉了揉有些發麻的膝蓋,她該回去了。
安弦有個習慣,睡覺之前一定要看見她,否則就會大哭。
她站在路邊張望,從這裡回去打車需要更多的錢,前面幾百米有公交車站,這個時間還有公交車。
身上反正已經淋溼了,她不在乎多淋一截路。
剛準備衝進雨裡,忽然響起一陣踏著雨水奔過來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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