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想到,小小的趙侍郎府,竟在同一日,為兩位嫡女定下了截然不同的兩門親事。
長女入王府,次女嫁新貴。
一時間,趙府成了整個京城議論的中心。
得了賜婚的趙清芷,氣焰更是前所未有的囂張。
她換上了一身最新裁製的雲錦長裙,頭上戴著雍王妃私下賞賜的一套紅寶點頭面,領著幾個捧高踩低的丫鬟,浩浩蕩蕩地往趙清晗那偏僻素淨的小院走去。
名義上,是姐妹情深,前來道喜。
實際上,是耀武揚威,前來示威。
趙清晗正在窗下臨帖,聽見院子裡嘈雜的腳步聲,她放下筆,抬起頭,正對上趙清芷那張寫滿了炫耀的臉。
“妹妹真是好清閒。”
趙清芷也不等她起身,自顧自地走進屋,掃過屋內樸素的陳設,嘴角勾起一抹譏諷。
她停在趙清晗面前,上下打量著她身上那件半舊的淺蔥色衣裙。
“妹妹真是好福氣,尋了個翰林院的修撰。雖說楚家如今出了個國公夫人,也算新貴,但比起我們雍王府,終究是根基淺了些。”
她用帕子掩著嘴,笑得花枝亂顫。
“我聽說,那楚晨鈺的祖上,還是商賈出身?嘖嘖,妹妹,你將來嫁過去,可要好好學學怎麼當家主母,管束下人,千萬莫要失了我們趙家的臉面。”
她根本不知,楚晨鈺雖非高門,卻是憑真才實學考中的進士,如今在翰林院深得聖心,前途不可限量。
在她眼裡,除了皇親國戚,旁的都上不得檯面。
趙清晗靜靜地聽著,臉上沒有半分怒氣,只是平靜地看著她,像是在看一個跳樑小醜。
等趙清芷說完了,她才緩緩開口,聲音依舊溫和。
“姐姐說的是。妹妹愚鈍,也不求什麼潑天的富貴,只求將來夫妻和睦,能相敬如賓便心滿意足了。”
她抬起眼,清澈的眸子直視著趙清芷。
“至於家族臉面,自有夫君與我一同擔當,不勞姐姐費心。”
“倒是姐姐,將為世子妃,身份何等尊貴,往後一言一行,都代表著雍王府的體面,更應當謹言慎行,為王府表率才是。”
“畢竟,”趙清晗的聲音輕得像一陣風,吹進趙清芷的耳朵裡,“雍王府家大業大,是非也多,姐姐往後的日子,怕是比妹妹要操心得多呢。”
這番話,如同一記無聲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趙清芷的臉上。
誰人不知雍王府那些腌臢事?
趙清芷最恨旁人提這些,彷彿一提,就玷汙了她世子妃的尊貴身份。
如今被自己一向看不起的妹妹,這般不軟不硬地暗諷。
她一張俏臉頓時漲成了豬肝色,氣得胸口不住地起伏。
“你……”
她指著趙清晗,卻一個字都罵不出來。
因為趙清晗說的每一句,都佔著理,她若發作,反而顯得自己心虛氣短。
“你給我等著!”
趙清芷最終只能從牙縫裡擠出這麼一句,狠狠一跺腳,帶著滿腔的怒火,拂袖而去。
院子裡瞬間恢復了安靜。
趙老太君的身影,從月亮門後緩緩走出,她看著趙清芷氣急敗壞離去的背影,搖了搖頭。
她走到趙清晗身邊,拉過孫女的手,輕輕拍了拍,嘆了口氣。
“傻孩子,她那樣的性子,嫁進雍王府那樣的虎狼窩,是福是禍,還未可知呢。”
老太君的眼中,滿是洞悉世事的滄桑。
“你什麼都不用管,也別去跟她爭這些虛名。關起門來,安安穩穩地過好你自己的日子,比什麼都強。”
與此同時,雍王府內。
林星瑤聽聞兄長真的求娶了趙清芷的聖旨已下,整個人如同被抽走了魂魄。
手中的茶盞“哐當”一聲摔在地上,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