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怡看了一眼陳婉穗,問她:“你是不是很害怕那個劉四斤?”
陳婉穗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點頭:“他的眼神怪嚇人的。”
沈君怡想到前世,如果陳婉穗被劉四斤救了的話,那他倆怎麼過得日子?
不過,那劉四斤雖然性格兇了點,但心地不壞。
他這樣的性格,跟他從小的經歷有關。
再怎麼說,他也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沈君怡倒不覺得他可怕,反而覺得他可憐。
沈君怡帶著陳婉穗,去買了五個肉包子,五個素包子。
然後,她和陳婉穗一人吃了兩個,帶著剩下的六個包子,去見劉四斤。
劉四斤的腿傷經過了沈君怡簡單的包紮,傷口卻並沒有立刻好轉。
沈君怡擔心自己醫術不精,耽誤劉四斤治療,要是他像前世那樣,變成個跛子可就麻煩了。
所以,沈君怡又去請了個專門治骨傷的大夫,預付了藥錢,她帶著陳婉穗,坐上了大夫的牛車,趕在未時之前,來到了劉四斤的門口。
不過,她們到來的時候,就看到已經有人站在劉四斤的門口了。
沈君怡一眼就看出來,那個人是城裡某位員外老爺家裡的下人。
她以前在那個員外老爺家裡接過漿洗的活兒,對那宅子裡的下人,多少都有些熟悉。
那個下人是個瘦削的中年人,他站在劉四斤的門口,對著屋裡大聲叫罵:“你這個小雜種!說好的今日把藥材準備好?結果你耍我玩呢?劉四斤,我可警告你,這可是王員外家裡要用到的藥材,你答應了又反悔,我這邊沒法交代,你也別想好過!”
劉四斤沒有說話。
這個人罵了一會兒後,還不肯消停。
站在劉四斤的門口,又繼續罵個沒完。
一口一個小雜種,聽得沈君怡臉都黑了。
不過那是王員外家裡的下人,確實不好得罪,畢竟那王員外有權有勢,他們這些平頭小百姓,還是無法與對方抗衡的。
沈君怡讓陳婉穗和大夫等在牛車上,她走過去,笑著問:“誒?這不是王員外家的管家嗎?你怎麼到這兒來了?”
對方不是什麼管家,不過是員外家裡負責採買的下人罷了。
只是沈君怡故意喊他一聲管家,奉承他罷了。
那人想必已經在劉四斤的門口罵了很久了。
之前估計是在屋裡罵,不過劉四斤的樣子兇悍,性格又陰沉,而且床邊就有剪刀匕首什麼的。
這個人或許是擔心劉四斤拿刀捅他,所以退後到門口罵。
沈君怡最是看不起這種人。
因為白文康就是這種人。
明明自己就是個慫貨,還老做一些欺軟怕硬的事。
那人看到沈君怡,有些意外:“你是白石村那個,那個……”
他頓了一下,沈君怡笑眯眯地說:“我是白家的,前兩年在王員外家裡接過漿洗的活兒。”
那人“哦”了一聲,彷彿終於想起來了似的,問她:“你怎的到這兒來了?哦,你也是找劉四斤要債的吧?這個狗雜種,拿了銀子不辦事,真是活膩了!”
沈君怡走過去,臉上的笑意淡了一些,她道:“管家大人,我家和劉四斤是遠親,他這次受傷了,我過來看看他,你看,他的腿也傷了,怕是不能再進山裡採藥材了,你看,他收了你多少銀子,我替他還了,你看這樣行嗎?”
那人本來也是沒辦法了,才在那兒罵劉四斤的。
現在藥材沒有,能拿點銀子回來也不錯。
反正,他可以拿著銀子去別處買藥材去。
於是他道:“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也行,但是十兩銀子,一分都不能少!”
“放屁!”
屋裡的劉四斤生氣地吼道:“你只給了我二兩銀子!”
劉四斤本來就是那種沉悶的性格。
一直都是聽別人說,他不愛吭氣。
但是現在,聽到對方張口就跟沈君怡要十兩銀子,他頓時就生氣了。
他坐在床上,手在床底下尋摸著,拿出一把鋒利的砍柴刀,他拿著刀指著門口那個人:“二兩銀子就是二兩銀子,你敢多要,我砍死你!”
那人嚇的後退幾步,伸手指著劉四斤:“你以為我想要銀子?員外要用的藥材你沒采回來,耽誤了員外用藥,你擔當的起碼?你十條命都不夠賠的!”
劉四斤陰沉沉地盯著他:“那你就來拿我的命,我在這兒等著!”
沈君怡:“……”
沈君怡趕緊擋在門口,她從口袋裡拿出來五兩銀子,塞給了那個人,賠笑著說道:“管家大人不要和小劉計較,他不懂事,我替他給你賠罪。”
那人被劉四斤盯得渾身發毛。
看到沈君怡給了他五兩銀子後,心裡其實還是有些不滿。
但是他也懂適可而止的道理。
畢竟他總是扯著王員外的名號狐假虎威,若是哪天這些事,真捅到王員外那兒去,他估計得吃不了兜著走。
那人拿著銀子,雖然心裡想著要作罷了,但嘴上還說:“白家的,我也就是給你兩分薄面,要不然,我今日還非得好好教訓教訓那個狗雜種不可!”
說著,他“呸”了一聲,在劉四斤的盯視中,轉身快步走了。
沈君怡看著那人的背影,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她的神色陰沉,有些氣惱地看著那個人的背影。
這個混賬東西,看她以後怎麼收拾他!
……
等那人走後,陳婉穗才磨磨蹭蹭地走過來,她心疼地對沈君怡說:“娘,咱們為什麼要替他給錢啊?五兩銀子呢!”
陳婉穗好心疼那五兩銀子。
說著,她還往屋裡看了一眼。
正好對上了劉四斤的目光。
劉四斤正靠坐在床上,手裡拎著把寒光閃閃的砍柴刀,眼神陰沉沉的。
這個目光,可比之前要嚇人多了!
陳婉穗立刻躲在沈君怡身後,嚇得不敢吭聲。
沈君怡拍拍她的胳膊,說:“錢沒了還能掙,咱們沒必要跟那些人對上,沒好處。”
說著,沈君怡就對那個大夫說:“麻煩大夫了,進去給那孩子看看腿。”
那個大夫五十多歲,頭髮和鬍子都灰白了。
他收了沈君怡的銀子,當然不會推辭:“好好好,我給他瞧瞧。”
劉四斤本來看到沈君怡替自己出頭,心裡就有些彆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