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赫注意到了瑪利亞和多洛莉絲的驚奇,他順著兩人的目光看了看傑西,因為之前傑西沒有在葉赫面前特別表現出抗拒,所以葉赫沒能發現有什麼奇怪的。
他環視了一下三個修女,見她們都恢復了精神,也沒有什麼值得自己注意的情報,於是稍微客套著問候了幾句,就先告辭離開了孤兒院。
不過踏出孤兒院,拐過第一個拐角以後,葉赫就安靜的靠牆站著,目光落在了凱撒為他勾勒出的孤兒院內的3d場景中。
三個修女剛送別葉赫的背影,瑪利亞和多洛莉絲就迫不及待的,再次用驚奇的目光看著傑西。
“怎麼了?”
傑西面無表情的對同伴們問道。
“不是我們怎麼了,而是你怎麼了。”
“傑西,你怎麼又……開始歡迎神父了?你之前不是挺抗拒神父的嗎?”
葉赫微微挑了挑眉,原來如此,之前傑西在私底下,是對自己有著這種態度的嗎?
他想起那天自己與“自然母神”的對峙,傑西那時就在一旁,估計就是那時的自己給傑西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吧。
傑西今天對自己態度的變化,讓葉赫也有些好奇了起來,他繼續看著地圖。
面對兩位同伴的驚異,傑西仍舊面無表情,只是對她們說道:
“他不是什麼壞人,之前是我對他有些偏見,只是我現在想通了,僅此而已。”
是昨晚的事?是昨晚的事吧。
葉赫和修女們都想到了這一點。
瑪利亞對傑西微笑了起來,親切的抱了抱傑西的胳膊,對她說道:“那就好,我們去給孩子們準備午餐吧。”
“嗯。”
傑西點點頭,似乎這事就算這麼過去了,她和瑪利亞一起朝廚房的方向走去。
不過她們沒有注意到,跟在她們身後的多洛莉絲,不知為何微微皺起了眉頭,還用了一種複雜的目光望著這兩個同伴。
她的嘴唇微微開合著,用一種只有自己才能聽得到的聲音,小聲抱怨道:
“壞了……她們……不會和我搶神父吧?壞了壞了……”
嗯?凱撒將多洛莉絲的自言自語傳了過來,讓葉赫驚訝的看了看多洛莉絲。
怎麼回事?
這個修女怎麼也“看上”自己了?
回想起剛才與多洛莉絲見面時,這個修女那副雀躍的表現和甜膩的語氣,也佐證出了,這個修女已經盯上葉赫了的小心思。
少女們的心思還真是變幻莫測,先是克莉絲汀,這會兒又來了個多洛莉絲……
葉赫笑著搖了搖頭,撤回了凱撒。
這算什麼?我這該死的,無處安放的魅力?能在不經意之間得到異性的愛慕,還是讓葉赫感覺挺虛榮和愉悅的。
在葉赫準備離開這個拐角,去阿曼達那邊回收情報的時候,在整個賽達威爾最西側的郊外,一點白光裂開虛空,悄無聲息的在森林中開啟了一道迷境裂隙。
這道迷境裂隙不像是偶然把入口開在了這裡的普通迷境,因為不需要外人過來額外激發它,它就主動擴散,開啟了一面光門,並且在光門穩定之後,從門裡的迷境內,居然依次踏出來了六個人!這六個人是三男三女,都是年輕人,但他們卻不太像是勞倫特這邊的人種,因為他們每個人都有著和眼眸瞳色一致的髮色,分別是髮色瞳色為金、藍、綠的青年或少年,以及為紅、銀、黑的女人與少女,就是沒有賽達威爾這邊常見的棕色。
午間的森林裡,吹出了一抹驅散燥熱的涼風,這股林風吹動了他們各異的髮色,在髮梢飄動之間,彷彿隨這些燦爛的髮色,盪漾出了各種不同的氣息。
紅的熾熱,藍的冰冷,金的銳利,銀的粘稠,綠的生機盎然,而黑的則是……枯萎死寂。
這些人身上穿著的,也是不同於這個時代的一種高領制服,並且他們的制服上,或是在袖口領子,或是在胸前背後,都繡著一個,有些像是一張紅色蜘蛛網的一角,這樣的一枚徽記,應該是他們的組織象徵。
從光門裡出來了以後,他們面朝著東方,也就是賽達威爾的方向,在光門面前就這麼一次排開的站著。
一雙雙眺望著賽達威爾的眼睛裡,或是嚴肅,或是輕鬆,但幾乎所有的眼睛裡,都無一例外的有著一種很明顯的漠視。
迷境光門在他們身後自動合攏,很快便徹底消失,將這些人留在了這裡。
好像迷境光門的關閉是某種“開始”的訊號一般,其中五個人,一起看向了其中一個同伴,一位黑髮黑眸的少女。
“你可以開始了。”
金髮金眸的青年,對這個少女開口說道,不知為何,他說的語言居然就是勞倫特帝國官方用語。
看起來身材有些瘦削的少女沒有開口回話,她向前走了一步,從懷裡取出了一枚貼滿了一些奇怪的紙條的小木匣。
小心翼翼的揭下了這些紙條以後,少女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的嘴唇微微蠕動起來,好似在默唸著什麼東西,她的眼神變的越發冷漠,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鄭重的將這個小木匣開啟。
小木匣中,正安安靜靜的放著一塊,猶如從某本古書的某一頁,隨意撕下來的一小塊紙角,這樣的一塊小紙片。
少女伸出了手,慎而重之的將這塊小紙片,輕輕的捏了起來。
紙片在離開木匣的瞬間,原來裝著這塊紙片的小木匣,在眨眼之間彷彿經過了千萬年的歲月,瞬間腐朽,消失,最後連灰塵也完全化盡。
少女彷彿拿著什麼極易碎的東西一般,將這塊小紙片無比輕柔的放進了自己的另一隻手的手心裡,她輕輕的捧起了這塊紙片,對同伴們點了點頭,這些同伴便齊齊後退了一些。
隨後,她把捧著紙片的手,送到了自己的嘴邊,對著紙片,對著賽達威爾的方向,輕輕的,溫柔的,吹出了一口氣。
在少女吹出的氣息之下,小紙片居然迅速的潰散消失,但在少女的身前,一抹肉眼可見的,略帶著淡灰色的一些“風”,也隨這塊小紙片的潰散漸漸成型,順著少女吹動的方向,這道“風”便朝著賽達威爾的方向緩緩飛去。
“風”,經過了一小塊灌木叢生的草原,所有青色,便在瞬間化作枯黃。
這些由青轉光黃的葉片紛紛凋落,落地時,已經變成了腐敗的黑褐色。
灌木的枝丫,也在眨眼間腐朽的,彷彿支撐不住自己的重量,一塊接一塊的崩塌,落地時,同樣腐敗成了木屑。
一些在灌木中生活的昆蟲,無聲無息的落下,與腐敗的枝葉迅速融為一體。
一隻從午睡中被驚醒小兔子,剛剛跳出洞口,被“風”吹過,它便癱軟的倒下。
灰褐色的毛髮迅速枯敗,失去光澤,並且,腐臭的黑水,從這隻小兔子的五官裡流淌了出來,彷彿這隻兔子已然死去了多時。
“風”經過的地方,萬物所有的顏色,都被腐敗的黑色所取代。
從高處看的話,就好像從少女的身前開始,一抹黑色迅速擴張,併吞沒了萬物,並且不偏不倚的,迅速朝賽達威爾那邊,繼續吞沒而去……
“這就是……【自然的嘆息】嗎?”
綠髮的少年喃喃自語了一句,他望著黑髮少女的目光充滿了忌憚,在他的眼底深處,還有著一抹無法掩飾的深深厭惡。
“你也誕生於腐敗的沃土,並且還因此得益,更加“茂盛”。”
黑髮少女沒有回頭,只是讓虛弱縹緲的聲音傳了過來。
“哼……”
綠髮少年冷哼了一聲,絲毫沒有掩飾自己對黑髮少女的厭惡。
“好了,茂盛,你和腐化相互依存,你們不該那麼敵視。”
金髮的青年打了個圓場,看見“風”已經吹進了城裡,他拍了拍“茂盛”的肩膀,率先憑空飛起,朝賽達威爾城飛去。
其他人也一個接一個跟著金髮青年飛起,這些人似乎不需要使用什麼職階能力,就可以獲得飛行的能力。
他們跟在了“風”的後邊,在靠近賽達威爾的城區以後就迅速的分開,在已經逐漸變得死寂的賽達威爾分散飛開。
“風”吹過的地方,萬物腐敗,人也不可倖免。
被“風”吹過的賽達威爾的居民沒有人能反應的回來,只會一個接一個相繼倒下。
很快,賽達威爾的大街上就多了一具又一具,好像已經死了許多天的腐臭屍體。
“嗯?”
葉赫心有所感的朝“風”吹來的方向看了一眼。
雖然包括拉馬車的馬兒在內,所有生物死的太快了,一點動亂都沒有發生。
但葉赫卻注意到,一群正發瘋的從下水道里衝了出來,在巷子裡由西往東的奔逃著的老鼠。
人的動亂逃竄,也許只是小事,但如果連這些老鼠都開始逃竄,事情一定不小。
葉赫眯了眯眼,正要主動朝西邊靠近,許久沒有發過聲的映月女神,忽然在他心裡對他說道:
【儀式已經開始了,就算是你也攔不住的,你最好回到教會里,安靜的等儀式過去。】
“儀式?”
葉赫還沒有來得及問清楚映月女神,儀式是幾個意思,這些正神難道已經跟阿特拉克做好了交易?
這時,“風”,吹了過來了,落到了葉赫身上。
他的心跳驟然停止!
這是一種徹底的停止,葉赫的生命彷彿瞬間逝去,渾身的生機迅速潰散,他的意識也變得一片朦朧。
他身體晃了晃,就要栽倒下去,想必當他倒下以後,只需要幾秒鐘,他也將成為一具腐敗的屍體。
【唉……】
被葉赫收斂在身體裡的神力點數,自動擴散了開來,瀰漫在了葉赫的身體裡,讓葉赫的身體停止了腐敗,留下了最後一點生機。
這不是映月女神的憐憫,而是神力點數自發的作用,女神知道這一點。
祂開口提醒葉赫,只是準備讓這個男人,在經歷生死恐懼之後,不再去管這場已經開始,無法再進行阻止的儀式。
神力點數逐漸驅散了“風”對葉赫的影響,葉赫的意識清醒了一瞬間,他連忙用最後的力氣,狠狠錘了一下胸口,試圖恢復自己的心跳。
但他的身體已經受到了“風”的影響,生機都已經潰散,哪還有一點力氣。
不過好在葉赫的身體裡,並不只有女神的神力。
卡美洛!葉赫的意念一動,奈米機器人系統卡美洛,立刻在葉赫的心臟位置聚集,並短暫的爆發出了一點電力,刺激了一下葉赫心臟的神經。
“咚咚!咚咚!”
心臟抽搐了一下,但總算恢復了跳動,可怕的劇痛,虛弱的身體,讓葉赫有些無力的靠著牆癱坐在了地上,在大口大口的喘了好幾口氣以後,葉赫這才感覺自己的身體,逐漸恢復了力氣。
在等身體恢復力氣的時候,葉赫把目光放在了自己的個人面板上,看到了這樣的一段提示:【你被特殊儀式魔法:【自然嘆息-腐化之風】命中了,你死了。】
【正在重置生存天數……】
【重置失敗,你恢復了生命。】
特殊儀式……魔法?魔法!?魔法是怎麼回事?
這個世界哪來的魔法?女神?
驚訝的葉赫在心裡對女神連連發問,但映月女神又開始裝死不說話了。
好在葉赫注意到了個人面板裡的記錄功能的按鈕亮了起來,他連忙用意念點開,在記錄功能裡的許多個記錄簿後面,出現了一個新的記錄簿。
【遺失魔典】!裡面只記錄了【自然嘆息-腐化之風】的效果,也就是像葉赫剛才親身經歷的那樣,瞬間奪走一切生機,並迅速腐化一切。
不過在這個魔法的最下面,還有一道來自於葉赫的主僱主的寄語,或者說是評價:【曾經連人類也不敢輕易使用的儀式禁咒,終究成為了魔網最後的榮光,或許,這就是“魔網女神”最大的惡意?】
曾經?
恢復了一些力氣的葉赫扶著牆壁站了起來。
曾經……應該是上個紀元吧?魔網……阿特拉克的魔網嗎?祂傳授給人類的魔網,人類用這個魔網使用的力量,就是魔法?儀式禁咒……
葉赫緊緊皺起眉頭,思索著起了對策。
忽然,這個神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一般,回頭朝自己來時的方向看去。
那是……孤兒院的方向……
……不會吧?
葉赫跌跌撞撞的走了起來,身體裡恢復的那一點點力氣,全都被他用在了挪動腳步上,好在他的身體足夠強壯,力氣恢復的很快,腳步越來越穩,走的也越來越快。
當葉赫狂奔著回到了孤兒院,站在孤兒院的院子門口時,他已經不需要進去了。
十幾分鍾前,還纏著自己,簇擁著自己的那些孩子們,已經通通倒在了地上。
腐臭不堪的氣味,從孤兒院裡吹了出來,葉赫朝孤兒院的門裡望去,幾個穿著修女服的手,從拐角處露了出來,無力的癱落在地面上,修女們年輕白嫩的面板上,已經佈滿了屍斑。
看她們趴下的姿勢葉赫就知道,在忽然被“風”吹中的時候,她們第一時間朝孩子們這邊趕來,只是沒來得及,也沒扛的住……
葉赫的目光落回到了院子裡,落到了一個,原本璀璨的金髮,已經完全失去了光澤的小腦袋上。
給其他孩子們都發了糖果以後,小亞瑟才自己吃了一顆。
此時,半顆沒有融化的糖果,已經從他的嘴裡掉了出來,落在了他嘴邊的地面上……
葉赫的表情忽然平靜了下來,他捏了捏自己脖頸,扭了扭腦袋,發出了咔拉拉的聲音。
這位神父轉身,回頭,開始一步一步的朝外面走去。
纏繞在葉赫身體周圍的空氣,恍惚之間,好像突然扭曲了一下。
就好像……這些空氣已經被什麼東西煮沸了一般。
……
整個賽達威爾已經變得一片死寂,腐化萬物的腐化之風已經吹過去了幾乎整個城市,讓這個城市裡徹底飄散起了腐臭味。
城南的一個擁有小花園的屋子裡,剛剛回到賽達威爾不久的阿曼達,正安靜的看著喬納森腐化的屍體。
這個幫派的混混頭目,幾分鐘前,還在笨拙的給阿曼達準備著一頓歡迎回來的午餐。
不過,他現在已經跟窗外花園裡的花草一樣,已經死去,已經腐化。
阿曼達向前,靠近了喬納森,最後輕輕的靠在了喬納森的背後,並閉上了眼睛。
她的身體開始迅速“凋零”,並以更快的速度腐化,最後,只在喬納森的衣服上,留下了一個由腐臭黑色液體沾染而出的人型。
她也吹到了“風”。
……
大街上,到處都倒著許多正準備回家用午餐的行人。
路口倒著賣花女,她花籃裡的鮮花,也已經腐化成了黑色。
餐廳裡用餐的紳士淑女,也趴在了自己的餐盤上,與還沒吃完的牛扒一起腐爛。
帶著老同學出來讓他請客吃飯的德里克,也在其中。
城東那邊的烈陽教會外,一輛有著沃爾夫岡家族徽記的豪華馬車,正停在距離烈陽教會不遠處的路口。
車伕和馬兒已經倒下,馬車門敞開著,一個僵硬在門邊的健碩老者,哪怕已經死去並滴下了腐敗的汁水,也保持著,即將把馬車裡的什麼人,朝烈陽教會那邊丟過去的姿勢。
但他的手裡,只拖著一截已經朽爛,被他拽了下來的斷臂……
還期待著今晚與葉赫一起共進晚餐,情竇剛剛初開少女,在被她的爺爺丟出去之前就已經死去了。
“風”,太大了,也太快了。
幾乎無人倖免。
除了“風”吹不進的正神教會里以外,就只剩下一些特殊的地方,還有一些“倖存者”。
比如被無盡的詛咒魔物纏繞著的一家書店。
比如正在被熊熊火焰包裹的一家餐廳。
比如賽達威爾大學的某個教學樓裡,一個被髮光的特殊文字覆蓋的一間辦公室。
瑟琳娜透過了這些文字的縫隙,臉色蒼白的望著窗外。
她雖然聞不到腐臭味,但成片成片倒下的大學生們身下,已經流出了許多腐臭的黑水,在廣場上形成了一攤又一攤的黑色水灘。
遠遠望去,就像是對一張白紙揮動了蘸飽墨汁的鋼筆,留下了大片的斑點墨漬一般。
“導師……”
瑟琳娜回頭看向艾格斯院長,她的這位導師,正坐在他的辦公桌後邊,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一般,仍舊在批覆著他的學生們的作業。
哪怕這些學生已經倒在了樓下的教室裡。
“放鬆。”
艾格斯頭也不抬的對瑟琳娜說道:“這還不算是末日,只是一座城市而已,只是一位舊神的歸來而已,瑟琳娜,認真看,認真的記下來。”
“……是。”
瑟琳娜看到了艾格斯院長的指尖有些顫抖,她知道,她的這位導師內心也並不平靜。
畢竟艾格斯批覆的這些作業……他的學生們再也沒法看到結果,也沒法收到他的勉勵或者批評了。
……
葉赫路過了第三大道的大陸酒店。
這間剛剛開業幾天的酒店裡,最近剛多了一些魔物使客戶,正逐步踏上了正軌,不過被“風”吹過,這裡的人也沒能倖免,倒是讓葉赫對他們食言了。
頂層的一個房間裡,弗洛伊也化作了一攤漆黑腐臭的血跡,她藏起來,只有葉赫知道在哪兒的一小瓶源血,哪怕隔著玻璃瓶,也被“風”一視同仁的吹散了生機。
……
葉赫來到了月之輝教會門口,他一眼就看到了,儘管被凱茜的頭髮死死纏繞著,仍然掙扎著來到了教會門口,雙眼一片赤紅的福萊特先生。
凱茜的眼睛也紅著,不過她沒有像安娜和戴安娜修女一樣流淚抽泣,只是咬牙控制著福萊特先生,不讓他出去。
外邊的情況太可怕了,她們無法確保外邊已經安全到可以出去。
況且……“風”太大了,太突然了,所有人都明白,福萊特先生的女兒,小莉雅,根本沒有任何倖存的可能性……
葉赫也立刻理解到了福萊特在激動什麼。
哦……
自己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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