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氣不敢出。
別人哭還好,可林青山......他這人從來一副沉穩溫柔堅定的模樣,她還真想象不出來他哭的樣子,這會兒也是很安靜沒發出聲音。
側著臉也看不清。
不管是不是在哭,這樣迴避的動作,是不想讓她看到吧?那......裝沒看見?
腦子亂亂的。
病房裡寂靜無聲。
好一會,蘇雲眠終於沒忍住,握在林青山手上的手指微微彎曲,勾了一下,輕輕扯動,能感到男人手指瞬間僵住,側著的身影也是。
她手指勾著又扯了一下。
輕輕晃動。
作無聲的安慰。
慢慢的,林青山慢慢回頭,蒙上一層霧氣的鏡片下,依稀能看到微微泛紅的眼眶,淚意在下眼瞼處氤氳聚集,堅持著沒掉下來。
蘇雲眠如遭雷擊。
她愣了一會,勉強抬起有些沉重的手臂,但只是抬了一下就重的要落下,又被林青山始終握在她手上的手輕輕托住,幫著慢慢舉起,落在他面頰上。
溫熱溼潤。
她手指微動,輕撫男人面頰。
腦子還有些懵。
怎麼辦?
她沒看到過這樣的林青山,又隱約能懂他在難過什麼,想了想,她露出一抹笑說:“等,等我好點了,我推你去曬太陽,好不好?”
所以,不要哭。
“噗。”
聽到她的話,眉眼尚且難過林青山忍不住笑了起來,眼眶聚起的淚再堅持不住,滾落而下,臉上卻滿是笑容。
蘇雲眠頓時慌了。
她最怕有人在她面前哭了,還是因為她而落下的眼淚。
她想要去擦,卻被握住。
“那,要是我再也起不來了,你要推我一輩子嗎?”林青山笑盈盈問,眼眶紅著。
“當然了。”
蘇雲眠理所當然地說。
這腿傷本就是因她而起,他本就是她的未婚夫,是她未來的丈夫,是要共度餘生的關係,若是真的站不起來,她都會負起責任,照顧他的。
“笨蛋。”林青山低笑。
“啊?”
剛發出一聲疑問,她肩上微微一沉,林青山已是彎腰虛埋在她頸間,低低悶悶的聲音響起,“蘇蘇,不要離開我。”永遠永遠。
是在擔心害怕這個嗎?
“嗯嗯。”
......
四合院門前。
黑色幻影停在門前,車門開啟,筆挺黑西褲包裹下的長腿邁下,孟梁景自車上下來,黑色襯衣衣襟處釦子隨意解開,露出喉結明顯的脖頸,大步往書房去。
剛一進門。
一根手杖旋轉飛來。
敏捷躲開。
臉上沒有絲毫意外。
“爺爺。”
彎腰拾起手杖,孟梁景走到書桌前,面色如常把手杖遞給候在書桌旁的老馬,又朝坐在書桌前、一身軍綠勁裝的孟梁辰點頭。
“哥,述職回來了?”
雖是堂兄弟,但兩人關係向來親近,與親兄弟無疑。這次科西奧的事,孟梁辰也沒少參與,畢竟也算家事。
“嗯。”孟梁辰淡聲回應。
“給我滾起來!讓你坐了!”
打過招呼,孟梁景剛要坐下,書桌後臉色愈發陰沉的老太爺當即一聲暴喝,又猛一拍桌。
孟梁景到底沒坐下。
他摸摸鼻子,語氣隨意又不高興地道:“爺爺,醫院我安排過去的人,您為什麼召回來,都不帶跟我打聲招呼的。”
他忙完就趕過來了。
雖然人他還能再安排過去,但老人家到時肯定要生氣,他要是堅持如此,真要是把人氣出個好歹,全家都要來譴責他......
“你用家裡的人幹這種事,跟我打招呼了?”老太爺臉色不好。
“哈?”
孟梁景皺眉,很是理所當然地,“爺爺,她是我妻子,我讓家裡的人保護照看著,有什麼不對?跟您打招呼做什麼?”
“你老婆?”
老太爺深吸氣,終於沒忍住,抓起桌上的杯子朝孟梁景砸去,怒道:“你哪裡來的老婆!”
茶杯砸在孟梁景額頭上,血同茶水混在一起,流下。
他面色淡然。
“爺爺,雖然在法律上這屬於例外情況,但並非個例。我的死亡宣告已經撤回,在我和蘇雲眠都單身的情況下,婚姻關係自然自動恢復,我們還是夫妻。”
語氣很是平靜。
“呵,你倒是算的明白。”老太爺冷笑,從老馬手中接來一紙檔案,甩給了孟梁景,“我說了,你沒老婆了。雲丫頭現在是有未婚夫的,以後別再做這種事。”
孟梁景接過紙,臉色微變。
那是一張離婚判決書,上面是他和蘇雲眠的名字,宣告著已然離婚的事實。他捏著檔案的手慢慢收緊,面色難看。
“爺爺,你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