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姐,請吧。”
民宿大廳,蘇雲眠雙手手臂背在身後,被手銬銬上。紀明站在面前,鋒銳偏冷的五官,薄唇輕勾起淺淺笑意。
“你說過會放人。”
蘇雲眠沒反抗,視線越過紀明,看向站在他身後、面色蒼白的孟佑。
“......嗯。”
孟佑對上她視線那一霎,就移開,輕聲回應後,轉過身動作很慢地走到廊下,再往外一步就是沉沉夜色下的瓢潑大雨。
雨越下越大了。
聲勢浩大。
他望著廊簷上懸掛的雨線,“等我們離開,會讓人把他送到離這裡最近的醫院。”很輕又有些虛弱的語氣。
蘇雲眠聽清了。
她最後看了眼廳堂一側的房門,重傷的林青山就躺在裡面,已經做過簡單處理了,短時間不會有性命之憂。但如果拖久了......
她深吸氣往外走。
因為手臂被別在身後,銬著手銬的緣故,開始幾步走不穩有些搖晃,到廊下就平穩許多了,她剛要走入雨中就被按住肩膀。
一柄灰傘撐在頭頂。
抬頭就見孟佑撐著傘,另一隻手輕輕拉著她肩膀,視線沒落在她身上,往門外停著的越野車走去。
拉開後車門。
一隻手護在她頭頂。
小心又貼心。
蘇雲眠輕抿唇,眼睫微垂,上了車。
孟佑合傘坐在她身側。
透過放窺探的車窗,能看清外面,厚重雨幕下,就見紀明對著留在民宿的人說了些什麼,最後上車,坐到駕駛座上。
竟然是他親自開車。
車上只有他們三人,蘇雲眠微皺眉,想到他們打算做的事,只他們兩個人夠嗎?畢竟,還要看著她這個人質。
不過,
她現在也不關心這個。
很快,車子駛離民宿,沿著山道往前,雨刷不斷上下滑動,車燈在黑夜中異常刺目,蘇雲眠看向坐在身側一言不發的孟佑。
就見他從前座掛袋上摸出一個平板,滑動幾下後放在她腿上。
她手被束縛在身後不能動。
只能看著。
平板上,顯示的是一個車內監控,重傷的林青山被矇眼躺在後座上,能聽到裡面傳來的雨聲同她這邊的雨聲交匯在一起。
這是提前說好的。
她作為人質,配合他們的一切行動,換林青山離開並送去附近最近的醫院。
要只是紀明她是不敢信的。
但孟佑也在。
雖然孟佑現在也不那麼可信了,但他想到他之前幫她做的那些事,雖然不理解現在這又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明明已經被科西奧那樣對待了,為什麼?但相比其他人,蘇雲眠還是願意信他說的話。
而且,不信也沒辦法。
她只能信。
還好。
孟佑在這事上沒騙她。
直到看到監控裡,林青山被順利送進醫院後,蘇雲眠才算是稍稍鬆口氣,但也不是完全放心了......現在危險的就是她了。
平板被拿走。
蘇雲眠順著平板收離的動作看去,當即同孟佑沒什麼神采、半闔的綠眸對上,呼吸微滯。
這時候她也總算能分出點精力,觀察思考目前的處境了,自然也就注意到孟佑身上的不對勁,很虛弱的樣子......想到書房看到的那灘血。
想了想。
還是問:“傷好些了嗎?”被科西奧打出的槍傷,怎麼說也是聽她的話去拿隨身碟造成的。
聽到她的話,孟佑先是一愣,慢了半拍一樣,瞳孔微微放大,隨後又低下頭再看不到表情,很輕的點了下頭,也不說話。不知道算好些還是沒好些。
但果然,他身上還有槍傷。
兩處。
或許又不止。
目光在少年肩上,身上,蒼白虛弱的面色上掃過,蘇雲眠唇微抿,卻沒再開口詢問了。
車廂裡一時只有暴雨擊打聲。
極具壓力。
手束縛在身後有些難受,蘇雲眠稍稍調整了些坐姿,目光在駕駛座上專注開車的紀明那邊掃過,心裡卻浮現出疑問來。
科西奧入境帶來的可不止紀明,應該還有一個金髮藍眼的男人。
她不清楚那人的名字。
但也記得,當初在古堡關著的那段時間,這男人始終在科西奧身側,幾乎形影不離,科西奧對他也很隨和信任,心腹無疑。
剛剛在民宿裡卻見到。
不會是在方凝心那邊吧?而他們現在......是在往方凝心那邊去嗎?
她知道這些人為什麼抓她,無非就是逼迫孟梁景去做科西奧之前提到的那個無聊的選擇,他們好像總是覺得,她能干擾到孟家或者孟梁景的選擇一樣。是覺得,她怎麼說也是孟家下一代目前唯一的繼承人孟安的母親嗎?
就覺得這樣能影響孟家?
怎麼可能。
蘇雲眠對此嗤之以鼻,孟家人都是很心狠的,除非有利否則絕不會做。尤其自小深受家族薰陶的孟梁景,那是個絕對的利益結果至上的男人。
對於家族來說,近乎完美。
完美的掌家人。
在他這種人的人生選項中,配偶妻子是最無足輕重的存在,更不用說她這個前妻了。是現任的時候也沒見多重要過。
永遠的後置位。